千缨点点头,将全部重量都压在她身上。许稷没她那么大力气,吃力扶她回了房,将她安置好后退了出来,又往堂屋去。
王夫南倚靠门框席地而坐,双眼微阖,呼吸里都带着酒气。
比起千缨,他醉得似乎要理智得多。
许稷走到他面前:“大帅该回去了罢。”又改口:“十七郎该回去了罢?”
对方却恍若未闻继续睡。
许稷深吸一口气,俯身要拉他起来。可双手才刚搭上他的肩,他的手却霍地抬起,反抓住她双臂,力气大得甚至吓到许稷。
“十七郎——”
王夫南上身忽往前倾,许稷一个不稳便跌坐在地,后背却被他稳稳托住。
他收紧臂,头也往前倾,离许稷的脸不过一寸距离。
许稷几乎看不清他的脸,只感受到那扑面而来的甘冽酒气与他紫服上的木头香,以及愈发逼近的炽烈气息。
庭院里已偶有虫鸣声,静得简直出奇,许稷甚至听到自己可怕的心跳声。
正愣怔之际,他额头忽抵上来,鼻尖也与她交错相碰,唇与唇之间更只剩下了一分的距离,几近相贴。
堂屋的灯悄然熄灭,王夫南睁开了眼。
喝多了这样的借口,只能用一次。愿这一次,此生无憾。
他托住许稷后背的手上移,轻启唇,俯身低头吻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选手……
① 六博:一种赌博游戏,是早期兵种棋。
☆、第39章 三九洽无嫌
廊下无灯火,眼看不见,其他感官却是格外敏锐。
即便酒气萦绕不散,王夫南却仍能捕捉到她极淡的体香。洁净,又有些冷硬,像土壤里刚挖出来的竹笋。唇是出乎意料的柔软湿润,令人渴求更深一步的接触,却很可惜地被人为中止了。
许稷按在他肩头的手移至他脸侧,头则往后避了一避,费力挣开他的怀抱,逃开后竟是一本正经道:“时辰不早,某送十七郎去休息。”
她不知哪来的气力,竟将他拽起来,容他挨靠着自己,一路将其扶送至客房。薄薄的褥子一铺,将其拽上床,脱掉其鞋履,又解开紫袍将他丢进床里侧,最后扯过薄被一盖,一气呵成,从从容容。
看起来是理智毫无疑问地占了上风,但她出了门,独自站在昏暗廊庑下,从胸膛到指尖却都还在发麻。她低首握拳用力揉了揉自己的心脏,压迫感与疼痛让她从这种可控外的意乱中彻底醒来,却也仿佛揉空了心,徒有一腔涩麻涌上来令人不适。
王夫南自床榻上起了身,走到窗前,便有一暗昧人影落入眼帘。只见许稷在廊下站了好一阵子,最后似是搓了搓手,低首回去了。
虫鸣声复热闹起来,报更声再次响起,慢吞吞地将夜敲入寂静深处,让它变成再寻常不过的某个夜晚。
王夫南放下了帘子,一夜心思躺到了天明。
千缨的声音在走廊中响起,伴着嗒嗒嗒轻快的脚步声,愈来愈近。
“我错了,不该喝那么多酒的,你不要怪我嘛!”千缨絮絮叨叨,故意示弱:“你脸色这样差我很害怕的,我不是故意想惹你生气的……三郎。”
那脚步声骤然停下来:“昨晚有蚊子,没能睡好故气色差了些,不是生你的气。”又顿了顿,语气温和接着道:“厨舍煮了些醒酒汤,快去喝一些。”
千缨看看许稷:“那就好!还以为你是生我的气,担心死我了。”
许稷笑了笑。她转过身,拍了拍客房门板,声音显然没那么温和:“十七郎,该起来了。”
王夫南几近一夜未眠,被她这坦荡声音一喊,霍地从床上坐起来,转瞬便下了床,因无履可趿,故光着脚走过去骤然拉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