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一切就好像是一场梦一样,他衣衫不整的朝她的寝宫的方向跑去。
寝宫里面的太监宫女跪了一地,而那个孩子手里不知道拿着什么东西,趴在床头哭的撕心裂肺。
之后的时间他整个人都浑浑噩噩的,直到丧礼结束,他批改奏折到半夜,习惯性的到了她的宫殿。
失去女主人的宫殿冷清了许多,天上的月光惨白惨白的。而那个孩子独自一人睡在那张宽阔的大床上,他仿若这才彻底了清醒了过来——她是真的走了。
那个他爱的、恨的、怨的女人,再也回不来了。
眼泪突然就掉了下来,他抱着头,毫无形象的在地上大声嚎啕起来。心好像被人重重的捏碎,他觉得他还有好多话没有和她说,还有好多事情没有带她去做。
他总是想着,再等等、再等等——等她来和他服软。
等她好好的和他说几句,等她来和他撒个娇,就算是谎言也好。
他也愿意一如既往的对她好。
他等到了她的服软,却是他们最后一次说话。
床上的孩子被他的哭声惊醒,走下床来叫道:“……父皇。”
他看着眼前脸圆嘟嘟的小孩,从那小小的一团长成这可会说话会走路的孩子。
原来——时间在不知不觉间已经过了这么久了吗?
他突然动手将这个孩子抱住,大声叫外面的太监们端来一碗清水。他在孩子的哭声中将他的手划破,将孩子的血滴入碗里面。
他盯着那一滴血很久,久到孩子已经哭累了,在铺满毛毯的地上睡着了。
他才慢慢的用锋利的刀锋割破了自己的手指,他看着里面的血液,双眼发红,如同一个穷途末路的赌徒。
可是什么也没有发生,它们各自占据着半壁江山。
久违的愤怒再度上升起来,于此同时,他的心里还卑劣的轻轻的松了一口气。如果和上了,他这么多年的冷战岂不是笑话。
他深邃的墨色眸子里淌出吞噬般的森寒之气,盯着正熟睡着的孩子。
他不会杀他,因为他答应了她,会给这个孩子衣食无忧的生活。
他准备将孩子托付给宁氏来教养,却被这个孩子给拒绝了。
他顺从了这个孩子的意思,他事事顺着他,让着他,宠着他,却又高高在上的看着宁氏给他下毒。
他漠然的想到——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他已经做到了答应她的事情,他答应她会让这个孩子衣食无忧,却没有答应她会让这个孩子长命百岁。
而直到最后,那个孩子跪在下面,仿佛看透了他所做的一切。
那双和她一眼的眼睛,盛满了失望和悲伤。
两双同样的眼睛装满了同样的情绪,他突然就措手不及起来。
他安抚着这个孩子,答应他的要求,就如同答应已经去世的那个人一般。
可是——这个孩子拒绝了。
历史总是如此的相似…………
*
“皇上……”跟了他十几年的公公在外面叫道:“天晚了,要就寝吗?”
他盯着手里的画像呆愣了几秒,才缓缓的应道:“好。”话毕!他小心翼翼的将画像收好,放回暗格里。
轩辕傲走出书房,看着外面月牙似的月亮,忍不住叹息,“只道是物是人非啊!朕老了,老了啊!”
另一边,夏瑶迷迷糊糊的过了一晚,第二天特别想去轩辕洛那边打探打探消息。
结果——对方昨天晚上就搬走了。
夏瑶急的抓耳挠腮,但她一个未出阁的女子,没有请帖,怎么好意思上一个男子的府邸?
直到几天后,夏瑶才收到轩辕洛那边的帖子,帖子里面说——轩辕洛又不行了。
夏瑶实在是忍不住吐槽了两句,“这简直就是男版的林妹妹,风吹不得,雨淋不得,心还伤不得。”
吐槽归吐槽,人她还是要去看的。
她现在能在夏府生活的好好的,没有被夏父和宁氏找麻烦,这一切都是靠轩辕洛,如果轩辕洛现在不行了,她估计也好不到哪去。
夏瑶坐着马车带着绿儿和黄鸣一同前去,轩辕洛的府邸比起别的皇子来奢华程度不减,但到底冷清了许多。
他将帖子递给管家,管家的一个大约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断了一条腿,走起路来一拐一拐的,偏偏又严肃着脸,整个人显的凶巴巴的,那军人特有的铁血气质,浓浓的透露了出来。
夏瑶一想到轩辕洛的舅舅就是当兵打仗的,这管家的来历也就可以预计了。
他带着夏瑶走过大厅旁边的小道,里面吵吵嚷嚷的,显然收到请帖的并不只夏瑶一个人,从小道绕过花园,再走过假山,周围越发偏僻起来。
夏瑶有些恐慌,她勉强的笑道:“你……这是带我去哪?”
管家从前面瞄了她一眼,并不做解释,“马上就要到了。”
夏瑶在心里默默的安慰着自己——他既然已经做了这里的管家,应当是得到轩辕洛信任的。
她跟着继续走了几步,不多时,就看到了一个不大的小院。
院子外面看起来与别处无二,但随着夏瑶的走进,里面原本正在干着杂货的小厮婢女们便突然朝他们瞧了过来,眼神犀利泛着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