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真患难,我们肯定不会牵连无辜人的,”尚小姐越说越有些义愤填膺,语速极快地道:“要是我家真的有事,肯定不会拖累她、害她的,我们也是打小就认识,这么多年,她还不了解我们什么样的人吗,我们有那么坏吗。”
傅若潇见她恹恹的,不太熟练地安慰道:“以己度人而已,这就是长辈的家教了。”
尚小姐听了很不是滋味,似是为了安慰自己,又绞着帕子说:“谢侯爷怎么说,也是打过胜仗的将军,我父亲说那一仗可凶险了。
谁都没想到,谢侯竟然守住了,他可是大将军啊,唉,我想,没准就是如意姐姐自己怕了。”
傅若潇难得被她噎住一回,这又不是你爹,护着做什么,虽说大将军的确是名副其实的英雄。
片刻后笑道:“瞧你,又不是退婚,别不高兴啦,谢侯日后还是你哥哥的泰山。”
尚栩离开后,房间里除了外面传来的戏腔锣鼓声,都没有人敢开口说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连氏筹算着,不久后府里的及笄礼,瞄见了旁边的外甥女,心念一转,开口打破了僵局:“湘姐,姑母有意请你来为表妹做及笄赞者,你可愿意啊?”
及笄礼的赞者,一般是请年轻女孩,连氏的女儿及笄,没有比自家大哥女儿再合适的了,关系亲厚不说,连家女孩的名声,在外面是有口皆碑的。
连清湘想到此前在自家,自己还误会了兰庭欺负如意,这次姑母请自己给表妹做赞者。
她忙不失迭地应了下来:“当然,能为表妹做赞者,是外甥女的荣幸,姑母不必说请不请的。”
兰庭没什么好说的,这些人选当然该由连氏来决定。
她回首对连清湘含笑致谢:“多谢表姐,到时候劳烦表姐了。”
连清湘见兰庭不仅好声好气地答应,甚至微笑着对自己道谢,心下对她更添好感。
过了一时,她特意换了位置,坐到了谢兰庭的身边,轻唤了她一声,等兰庭转过头来,她略带羞赧道:“兰庭,上次在我家,我对你有所误解,是我不好,和你道歉。”
连清湘居然会向自己道歉,兰庭吃了一惊,她会心一笑:“该我谢表姐,愿意做我的赞者。”
正好一出戏唱完,谢明茵听见身边长姐和表姐闲谈,也兴致勃勃的加入了进去,兰庭头次和姊妹相处这么好,连氏看得眉心微松。
柳姨妈带着女儿进来,正看见这其乐融融的一幕,不无艳羡道:“还是羡慕表妹你阖家圆满。”
连氏摇了摇头,撇向两个女儿,又想到方才跑掉的那一个,苦笑一声:“家家有本难念的经,都是表面风光而已。”
柳姨妈内心嗤之以鼻,连氏是真没吃过苦头,才会在这无病呻吟,若是当年没她,就是连氏嫁给了柳老爷,看她是不是要哭死过去。
连氏说起自己的打算,及笄礼的赞者请连清湘来,柳姨妈对此有些不虞。
她觉得合该请自家女儿才好,对此,谢兰庭也深以为然。
她抚了抚衣袖:“及笄礼,我和如意还是分开吧。”
“这,你们是同一天,这哪有分开的道理?”连氏暗道,这孩子怎么一时一个主意,真不是在故意折腾他们吗?
兰庭面色清淡,端然望她道:“有何不可。”本就不是同一天。
此时,连清湘正被谢明茵拉着,去给翻跟头的小戏子撒赏钱,二人对后面发生的波澜一无所知。
连氏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想到谢桓的千叮咛万嘱咐,只好讪讪应下:“好好,依你都依你。”
如柳姨妈所愿,柳絮凝作为谢如意的赞者出席,她心满意足。
谢家姐妹的及笄礼,必然会有不少勋贵人家,这下,柳絮凝就能够光明正大地露面,也好让人看看,她的女儿有多出彩。
谢疏霖奉父命来给母亲传话,透过走廊上半开的菱形槅扇,见到柳姨妈身边的柳絮凝,少年郎心下一喜,又稳了稳心神,才举目提步进入里面。
他先是向长辈分别见了礼,又耐心地与谢兰庭等人一一,随后才能借故,同柳絮凝说了两句话,对方也笑意清浅地答了。
谢疏霖绞尽脑汁,连柳立诚与柳老爷都问候过一遍了,才停下了话头。
这难得的一回见面,不是他不想和柳絮凝多说话,而是柳姨妈将这个女儿看得太紧。
直到离开,他都没发现,自己最疼爱的如意妹妹不在这里。
“该开宴了,请诸位移步宴席处吧。”连氏说完,先和妯娌们去了前面。
众宾客也依言起身,纷纷移步至宴席处,女孩子们三三两两的结伴而行,谢明茵眼睛亮晶晶的,叽叽喳喳给她讲,方才有多精彩,说个不停。
“长姐,那个演猴戏的小孩子好讨喜啊,一口气翻了好多跟头,是吧,表姐?”
连清湘也点头:“嗯,可惜兰庭你方才没看见,他们家的猴戏是一绝呢。”
兰庭配合地露出惋惜的神情,可能是她的惋惜和遗憾,看上去太过真情实感。
连清湘忽而提议,不如等宴席后,她们再去看看那几个小孩。
兰庭惊诧地看向连清湘,这不像是她会提出来的。
谢明茵却以为她不愿意,停下脚步,摇晃着她的手臂使劲央告,直到她不得不点头答应下来,谢明茵才满足地拉着两人的手继续走。
柳姨妈母女两个形影不离,她噼里啪啦地算计着,这次定要给女儿置办几身好衣裳,让她大放异彩最好。
“你可争点气,别让人瞧不起。”
柳絮凝骄傲道:“谢如意生的又不出挑,女儿怎么会落下风。”
论姿容,可能自己压不过谢兰庭,难道还比不上谢如意吗。
“行了,别说这些了。”听女儿不能贬低谢如意,柳姨妈咳了一声,面色复杂,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总之,你以后离谢疏霖那小子远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