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是下意识皱眉闭眼,但下一秒,预料中的剧痛并没有撕裂身体。
他的肩膀被手掌握住,强有劲的力气带着他整个人向后躲过致命攻击。是关昀野及时冲过来救了他,喻江夏松出一大口气,睁开眼……
登时映入眼帘的却是一片赤红。
刀子没落在他身上,却插`进了关昀野的腰。
是了,单看刚才的情形,刀子只离他不到半臂的距离,而关昀野从他们侧方位跑过来救他,基本没有可能做到既保护喻江夏不受伤,又打掉男人手里来势汹汹的利器。
所以他替喻江夏挡下了那一刀。
“你们两个杀人犯!去死吧!”男人咬牙切齿,手背青筋爆出皮肤表层,紧握住刀柄的手不断使劲。
刀子在他的作用力下,更深地埋进关昀野腰身。
喻江夏仿佛听见了皮肉被割开的声音。
他从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般害怕。他告诉自己,越是危急的时刻越不能慌,越是要冷静。关昀野受伤了,所以他必须要想办法。喻江夏手腕颤抖着掏出揣在羽绒服口袋里的手机,拨通办公楼安保电话。
可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元旦放假,安保偷懒了的缘故,彩铃响了好几秒钟,电话始终没被接通。
“要不是你们两个杀人犯,我儿子现在就不可能躺在医院里!你们去死吧!”男人被愤怒和仇恨冲昏了头脑,红刀子拔出再次用力捅下。他那句去死不是说说而已,而是真的动了杀意。
可关昀野并没有给他二次伤害的机会。
在水果刀落下的同时,关昀野手掌紧紧攥住男人的腕部,向里翻转扭拧,在男人脱力的同时又膝盖曲起向上袭击对方小腹。
那柄沾满浑身血迹的水果刀终于落在了地上,男人也被他反手擒拿。
喻江夏听见“咔擦”一声,对方的肩关节被关昀野一招打得脱臼,伴随着吃痛的喊声,再也没力气持刀行凶。
这才是真的近身格斗的行家。
“江江,报警。”关昀野用手捂住伤口,行云流水的动作后声音却明显虚弱。
电话那头,安保人员总算是接通了电话,承诺立马赶来。
喻江夏扶住关昀野的手战栗不已,明明受伤的人不是自己,他却比关昀野更加恐慌。也明明知道腰部受伤一般都不会是危及生命的致命伤,但喻江夏忍不住想起上一次见到这样多的血。
五岁时候的记忆早已不太清晰,他唯一记得的,只有道路边成片血泊,滴答滴答流进窨井。而爸爸妈妈躺在地上,呼吸没有了,心跳也没有了,脸上皮肤也因为高空工作突然坠落毁坏得面目全非,难以辨认。
喻江夏站在马路对面,无论他呼喊得再大声,哭得再响亮,都不会再有爸爸妈妈来抱住他。
余下的,只有铺遍满地的鲜红血液,彰显着他的无能为力。
喻江夏扶着关昀野躺进汽车后排长椅,人刚碰到软垫子就脱力晕了过去,而喻江夏不敢回头看潺潺流出身体的血拖曳出痕迹,站在车门边犹豫踟蹰。
从理智上,他知道等救护车来才是最保险的,可恐惧支配着神经,让他等不起半分半秒。生怕晚一点,历史就会重演,喻江夏没办法再一次亲眼看着最在乎的人倒在面前了。
他坐上驾驶位,忍住眼角的红不让眼泪掉下来,一脚油门踩到底。
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有事的!
第32章
市一医的手术室门外,喻江夏坐在走廊靠边的座椅上,不知道等了多久。他只盯着手术室门顶的灯,盯到眼睛干涩连眨一下都会感到疼痛,终于看到细微的光亮闪烁,在眼底晃过白晕。
灯熄灭了。
手术完成了。
喻江夏连忙站起来,大概又过了五六分钟,穿着蓝绿色手术服的医生推开了门走出来。他身上衣服还有斑点血迹,暗红溅在深绿衣服被衬得格外炫目刺眼。
“病人没事。”医生开口报平安。
喻江夏紧绷了数个小时的神经终于在这个瞬间放松,二话不说就想往手术室里冲,去看看关昀野现在的样子。
“家属不能进去。”医生抬手挡在他身前,“我能理解你焦急的心情,但手术室是无菌环境,外人进入容易造成病人伤口感染。等我们的护士人员帮病人处理好伤,会将病人挪到专属私人病房。”
喻江夏点头,其实他现在整个人脑袋都是晕的,医生说什么他都只能听见耳边嗡嗡嗡声音作响。只唯一捕捉到其中一句,进去会让关昀野二次感染,那他就不进去了。
左右已经提心吊胆等了好几个小时,现在知道关昀野没事,再多等会儿也没什么大不了。
医生离开的脚步声在深长走廊响出回音,喻江夏重新在椅子坐下,他打架的眼皮子饱受困倦摧残,稍稍往下耷拉就能立马坐着睡去。他手肘搭在大腿,用掌心捂住脸确实忽然低低笑了一声。
关昀野没事。
这是他在昀宇遭受巨大产品危机和舆论压力下,还能感到无比轻松而高兴的庆幸。
“你是里面那位病人的爱人?”已经走了的医生去而复返,询问但更像是陈述语气的声音在喻江夏头顶响起。
喻江夏以为他是有什么涉及关昀野病情的事要叮嘱,客客气气地站起身点头应道:“是我。”
医生摘去医用手套:“今天凌晨送来医院的那名头部受损病人也在我们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