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啊,这些人太可怜了。”
……
陆时秋抬了抬手,“行啦。回去再说,现在吵吵闹闹像什么样子。”
学生们歇够了,开始四处溜达。
囡囡跟在陆时秋身边,抱着他的胳膊,脑袋靠在他胳膊上,十分伤感,“爹,我觉得我真是生对人家了。”
她刚刚看那两个女娃,穿着不合体的衣服,头发又黄又稀,眼神怯怯看着自己,心里一阵酸涩。
陆时秋揉了揉她的脑袋,“傻丫头”,他望着那十来个探头探脑瞅着他们的孩子,心情也有些沉重,“生在这种地方,生存就是第一要事。哪还有别的想法。”
囡囡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巷子外走进来一个女人,她怀里抱着个小婴儿,声音嘹亮,众人齐齐看向她。
这女人穿着打满补丁的衣服,身子似乎很虚弱,额头还扎着布巾,走一路晃三下,好像随时会跌倒似的。她的眼里全是泪,声音发颤,“我听说你们要孩子?给一吊钱?小婴儿算吗?”
张承天见这个母亲要卖孩子,气炸了,“你这还是母亲吗?这么点孩子,你就把她卖了?”
女人抱着孩子的手有些颤抖,她看着张承天,哭到说不出话。
等好不容易缓过神,她才开口回答张承天的问题,“我不卖,她连活的机会都没有。”
张承天哑口无言。他被女人猩红的眼珠吓住了,更被她的话给吓懵了,有些问不出口。
陆时秋把孩子小心翼翼接过来,然后把孩子往张承天怀里一塞,“你帮着照顾两天。”
张承天指着自己,不可置信,“我?”简直放肆!
囡囡担心张承天找借口,蔫坏地转了转眼珠子,笑盈盈道,“我帮你提鸟笼。”
张承天手忙脚乱接过,小婴儿软软的小身体靠在他怀里,让他有种无从下手的感觉。
陆时秋给了那妇人一吊钱,还不等那妇人转身离开,就见巷子外跑进来几个人,指着他们大骂,“你个臭婆娘,谁要你卖孩子了?”
张承天面上一喜,刚要把孩子送还给他们。待看到这几人一脸凶神恶煞。他本能觉得这些人不安好心。不自觉往后退了两步。
领头那男人穿着一身粗布短打,看到孩子在张承天怀里,下意识想要冲过来抢回孩子。
陆时秋已经抢先一步,让那妇人按了手印,拦在男人面前提醒他,“孩子已经卖了。你无权抱走。”
那男人冲妇人挥了一巴掌,“你个贱人!”
囡囡气结,“你干什么?打女人算什么男人!”
那男人见她一个小丫头就敢出来叫嚣,再加上又是待在自家地盘,当即就要冲过来教囡囡做人。
站在囡囡旁边的二丫一拳头挥了过去,那男人啪叽一声摔到地上,足足七八步那么远。
那些男人全围上来,一个个瞪怒着二丫,“你们敢打人?”
陆时秋走到二丫前面,把纸揣进怀里,“是你们先动的手。我女儿只是教你们做人而已。”
那男人爬起来,牙齿掉了一颗,流了一嘴血,他抹了下嘴,阴测测看着他们,“在我们村,你跟我动手?兄弟们,这些外村人欺负我们,快上啊。”
村民们全围了上来,每个人手里都拿了趁手的工具。有的是镰刀,有的是斧头,有的是棍棒……
双方谁也不让谁,眼见就要打起来。
“住手!”村长听到下头的人汇报,从巷子那头跑过来,离老远就冲这边喊。
村民自动让开,村长一脸歉意,冲陆时秋拱手,“这些人不懂事,请贵客见谅。”
陆时秋把事情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其实他也不是一定要这个孩子。毕竟他成立育婴坊只是为了帮四乙做事。只要孩子能活下来,谁养都行。只是这孩子是母亲拖着病体抱来的。听她那话的意思,这孩子要是还回去,就没了活路。他怎好把孩子还回去。
村长一听孩子已经卖了,冲那男人挥手,“大山,行了,孩子已经卖了,你嚷嚷什么。”
大山一听只卖了一吊钱,当即不乐意了,“那村头老李家给了我们两吊钱呢。他只花了一吊钱就买走,我亏了一半钱。您老说得轻巧,损失的又不是你的钱。”
村长被他这么下面子,脸色便不怎么好,言语上也没了顾忌,指着他骂骂咧咧道,“那老李家是什么人家,他是买给三个儿子当共1妻的。那也是你闺女,你也舍得?”
大山嘴硬,“那也总比埋土里强。”
村长见他已经服软,语气也软和下来了,“这娃好歹是你闺女,父女一场也是缘分。将来她要是过的好,你就当做善事了。说不准过几年,你就有后了。”
大山朝那女人踢了一脚,骂了一句,不下蛋的鸡。
陆时秋看不下去了,“恕我直言,生男生女全是男人的事。撒什么种种什么庄稼,你自己没本事播个男娃的种,有什么理由怪你婆娘不给你生男孩呢?”
众人还是头一次听到说辞,齐齐看着他。
大山恼羞成怒,又想打过来,被村长死死拦住了,“你想干什么?这是咱们村的贵客!”
大山咬牙切齿瞪了陆时秋一眼,这才拖着婆娘心不甘,情不愿离开了。
村长这才冲陆时秋这伙人告罪,“这是咱们村的浑人,你们别跟他计较。”
陆时秋摆了摆手,“没事。误会解释清楚就行。”
村长又回去给他们张罗住宿。
张承天抱着孩子快要哭了,“先生,我不会抱孩子。”
陆时秋瞧见他这么怂,心里却很美,轻飘飘道,“不会就学。谁生下就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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