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无涣迟疑,但忆起云寒被他封了穴,想必也翻不出什么风浪,便起身走出屋外。
何无涣抱剑守在门口,习武人耳力非凡,他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想必是那人在宽衣,少顷哗啦水声传来,想象着那人是如何缓而轻地浸入水里,水面轻漾泛起微微涟漪,热气蒸腾中,身躯遍染淡绯,好似那日他们并立于东水之滨,落霞浸染出的那一片绝艳水纹。
不知不觉他出神了,等再回过神来时,房里已没了动静。
何无涣心里一紧,立刻就要推门。
云寒玩心重而生性凉薄,把江湖当做游戏场,时常不告而别,上一次他玩心起,趁自己受伤在药汤里下了春.药,害他险些犯错,还未来得及收拾他,这厮就一声不吭地跑了。
云寒擅伪装,何无涣找了近两月才在檀阳城里寻到他,可才见面不过一个时辰,竟又他让无声无息地逃之夭夭?
思及此,何无涣心头漫上失望愠怒,夹杂几许不愿承认的异样酸楚,可手刚抵到门上,门就从里面打开,须臾一名气质翩翩的绝世佳公子摇着折扇走了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番外主要是何无涣视角,云寒是余浮这个世界的身份,还有众所周知,老何是be
然后大概会有四五章,有些是回忆,所以情节不一定是连贯的。
第108章番外之无辞(二)
何无涣仰首看着面前的锦绣花楼,目光着重在牌匾上“醉春风”三个大字上顿了顿,表情略为扭曲。
“这便是你说的好地方?”话音颇有些咬牙切齿。
云寒对他的质问满不在乎,“唰”一声展开扇子,风流地摇了摇,点头:“正是。”那姿态引得几个姑娘频频往他们这边招手。
“二位爷,快来啊~~”
何无涣的表情更难看了,拉着云寒就要走,谁知他手刚伸过去,就被云寒利落地一躲开,用扇子在他手背上不轻不重敲了下,放低声音道:“好阿涣,你就让我玩玩嘛,我好久都没喝过酒了。”
何无涣眉头皱起:“酒哪里不能喝,非要在这烟花之地?”
“别处的酒哪有这里香…诶?你不会从未来过花楼吧?”说着云寒眼带戏谑地看过来,目光还不怀好意地扫向何无涣下.身。
何无涣只觉一股怒意冲向天灵盖,可还没等他发作,就从楼里涌出一群女子,莺莺燕燕地围在他们身周,连拖带拽硬是把何无涣拉了进去。
何无涣自年少起便常年行走于江湖,遇到过的险境不计其数,好几次险些丢掉性命,但也从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般束手无策。
“爷,您长得好生英俊!可愿听奴家清唱一曲?”
“爷,您喝茶吗?奴最擅泡茶了!”
“哎呀,爷您的剑可真特别!可否容奴一观?”
何无涣虽面色淡淡,额角却有冷汗划下,这些女子着装甚是清凉,几近透明的衣裳能看见隐隐约约的肌肤,热情地贴着他,身体的温度与香气源源不断地侵扰他。
而前边的云寒却是另一番景象。
“爷,您好久都没来了。”有个粉衣美人揪着云寒袖子撒娇道。
云寒笑嘻嘻地用扇子在她额头轻轻敲了敲:“我这不是来了吗?”
美人佯作疼痛地哎哟了声,捂着额,含羞带怯地一瞪他,“您哪次来,不是找的绮罗姐姐?”
云寒以扇面遮住下半张脸,眨眨眼揶揄:“哟,竹心可是醋了?”
云寒的姿态甚是风流,配上那张脸,真真是轻薄桃花逐流水,竹心的脸红了红,正要再说,就被打断了。
何无涣看见云寒塞了锭金子给那个叫竹心的姑娘,对她一挤眼:“拿去买些漂亮衣裳,你这样可爱的女儿家就应该打扮得漂漂亮亮。”
竹心被他这样一双多情的眸子深情注视,饶是她身经百战,也不由面红耳赤,一时竟磕磕巴巴说不出话,等她回过神,面前的俊美男子却又转头与其他姐妹说话去了。
何无涣冷眼旁观,云寒言辞间与这楼里的姑娘甚是熟稔,动作也十分自然,可见是这里的常客,眼见周围的女子越来越多,何无涣终于忍无可忍,几步上去揪住他后领,压低声音警告道:“你最好给我适可而止!”
大概是何无涣的样子太过骇人,四周女子被他气势所慑,一时竟齐齐退开几步。
何无涣目光转向那穿金戴银,一看就明显是鸨母的人,说:“找一间清净的屋子,再拿些好酒过来。”
鸨母赶紧应是,又向被他拎着的云寒打了个眼色,旋即就听这混账大声说:“妈妈,叫绮罗过来弹琴,还有竹心月离桐乐,我好久没听她们唱曲儿了,再把我上回埋的那坛酒起出来。”
鸨母一张姹紫嫣红的脸立刻笑开了花儿,连连点头答应,又叫来龟公把他们送上楼。
房间在一处僻静阁楼,甫一进屋就被一阵香风扑了满怀,房间里很清凉,应是屋子周围储有冰块,储冰降温算不上什么高明的手段,但消暑极有效,不过因花销太大,一般只有富贵人家才用得起,可见这醉春风是座不折不扣的销金窟。
房间的布置非常清雅,木质家具质感十足,中间一个玲珑香炉正氤氲薄烟,天青色薄纱从房梁上垂落下来,将一切遮得朦朦胧胧,如梦似幻,并非何无涣想象的庸俗脂粉地。
两人刚坐下不久,纱帘另一边就传来女声,是绮罗并几个姐妹从特定的门进来,隔着层朦胧薄纱向他们示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