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从那一夜起就未曾癒合过的创伤,一直压抑着的心魔在接近真相的这一刻爆发了开来,白如霜无法克制自己,不分敌我,持剑挥舞着,她双目赤红,真气凌乱,剑指之处,地面迸裂、巨石崩碎,显已有走火入魔之势。
白如霜的剑法是白羽扬亲传,论武功其实与白羽羿不相上下,此刻她心魔已深,思绪混乱,剑势甚猛,大有玉石俱焚之态,连白羽羿也无法招架,仅能勉强护住身旁的弟子和自己,而无法压制住发狂的白如霜。
「白如霜!」情急之下,白羽羿也顾不得隐藏白如霜的身份,大喝着她的名字。
「我只是……」只是什么?白如霜自己也不明白。她双脣衾动,无声地重覆同一句话,她的剑一招一式地划出一种无人能懂的痛苦。
「如霜,冷静点。」白光从碎石飞沙中一闪而出,挡下了白如霜狂乱而出的剑势。
温柔的声音随着那修长英挺的身影一同出现,那带着长疤,温和尔雅的笑靨和记忆中某人重叠。
白如霜心神一震,不觉脱口:「大哥?」
但记忆中的大哥早已不在了,那个总是笑着当着老好人,任由她胡闹、宠溺她的大哥早已在那一夜死在她怀中。
「如霜,是我。」那人轻轻地、温柔地说。并趁她失神无防备之际一掌打在她的胸口上,用着强劲却不霸道的内力导正如霜体内絮乱的真气。
白如霜回过神,体内暴流的真气渐渐回到正轨上,她这才认出眼前的人眉眼温柔,容貌秀緻,与大哥刚硬的五官不同,可那份气资却和大哥如此相似。
原来她们或许刻意、或许不经意、或许出于愧疚、或许出于赎罪,竟都不约而同地在模仿着当年她们都熟悉的那个人。
白如霜的泪不由得滚落。
「对不起,我没想到你竟然会是这么地痛苦……」疤面缓缓输出内力压下如霜将走火入魔的真气,一边满怀歉疚地说。她远远地就听见白如霜对白羽羿的质问,她赶来时,正好看到白如霜走火入魔的这一幕。
而这一切皆是因她而起,疤面难掩愧疚。
痛苦的不只有她而已,如霜也同样背负着失亲之痛。
不同的是,疤面她清楚真相,清楚自己所谓为何、所做为何,但如霜在她自以为的善意中,被隐瞒住真相,不知自己所谓为何,意欲为何?浑浑噩噩地过了两年之久。
唯有了解真相,知道事发的一切原因,她们才有可能一起走过这场悲剧,疗癒这场灭门之痛。
「我不会再瞒你任何事了……」疤面微笑的眼中有着难掩的悲伤。
白羽羿自白如霜的失控中刚回过神,听见疤面的话,顿时心惊,想也不想地脱口而道:「不能说!你难道不管后果了吗?」
白如霜猛然瞪向白羽羿。
果然如此,都是知道的。白如霜惨然一笑。
全世界只有她这个当事人被瞒得彻底,自顾自地痛苦挣扎了两年。
怨啊、恨啊,两年来无处可洩、无人可诉那压抑着的心情,到头来已是不知该信谁好?
疤面感觉白如霜好不容易才压下的真气又凌乱起来,担心地看向她道:「如霜,冷静。」
白如霜却一掌将疤面推开,真气因心魔所致终不受控地逆流,侵袭心脉,白如霜猛然呕出一口鲜血,面色黯然地笑道:「我要如何冷静?我该如何冷静?瞒了我两年,如今却又说不再瞒我……我就一定要接受吗?」
她想知道真相,却又心有不甘。如今她也搞不清她想要的究竟是什么了……
疤面上前想帮她平息体内逆流的真气,她却连连后退拒绝疤面的帮忙。
白羽羿看着白如霜,突然脸色骇然,衝上前喊着:「如霜,别再后退了!」
疤面脸色亦是同样难看,长剑一划,挡住了欲衝上前的白羽羿:「别过去!」
白羽羿看着眼神明显混乱的白如霜,不得不停下脚步,不敢再冒然上前刺激她。。
白如霜看了看身后,石阵的边缘是万丈深渊,离她仅有两三步的距离。清云峰崖高千仞,壁面光滑如镜,掉下去断无生存的可能。
她虽然疯狂,却也没有求死的念头,她就站在崖边,看着疤面。
她一身白衣,即使脸上带疤,身姿依旧笔挺而美丽,她看着疤面一脸担心,一如以往总是为她烦忧,如霜泪光闪烁。
她只是……不甘心被她瞒着真相这么久……
「如霜,对不起,再信我一次好吗?」疤面小心翼翼地上前。
白如霜摇着头,想说些什么。却突然一阵轰然巨响,紧接着天摇地动,远处似有巨石崩塌,砂尘瀰漫。
石林阵似乎遭到什么破坏般,巨石不断倒塌,地面剧烈摇晃,白如霜想稳住身体,却没想到脚下的地面竟也跟着崩裂,她的身体突然一轻,一股下坠感急遽地将她往下拉去。
她惊慌失措地想拉住什么东西,抬头却见那白色的身影也跟着跳了下来,伸手紧紧地拉住她,将她护在怀中。
', ' ')('在那一瞬,白如霜终于懂了……她的不甘、她的悲伤、她的痛苦都只是源于想被这人信任,想被这人依赖,如同她依赖着她一般,终有一天她也想像她一样有着坚毅的背影让她信赖。
白如霜反过来抱住了她,在坠地之前,反身护住她。
如果就这样死去,那也是很好的。
=====
明天还有……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