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男人,平时怎么可能随便这么评价女人,是林荣棠的话让他们觉得眼前的女人是一个可以评头论足的牲口。
冬麦蹲在墙根底下,抱着膝盖,咬着嘴唇,瑟瑟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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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烈撕了电影票后,便干脆进去录像厅看录像去了,谁知道这录像厅里根本没什么好玩意儿,从港台弄了一些毛片,里面女的光着大屁股叫唤,tmd,这都什么玩意儿!
他想起来冬麦,看着这画面只觉得腻,一点心情都没有,干脆起身出来了。
出来后,冷风吹着沈烈,他低着头往前走,走了一会才发现自己竟然是向公社电影院走,陡然停住脚步,嘲讽地笑了下,去干嘛,去看人家搞对象看电影,看人家手拉着手?
正走着,就见前面墙角下蹲着一个人,穿着蓝白相间的毛衣,一看就是冬麦的那件,她可怜兮兮地蹲在那里,将脑袋埋在膝盖中间,乌黑的发辫垂在孱弱的肩膀上,发梢上的红丝带被风吹得一动一动。
他忙上前:“冬麦,你怎么在这里?你这是怎么了?”
冬麦听出来是沈烈的声音,不过她却没吭声,根本不想搭理任何人,她吸了吸鼻子,继续将脸埋在膝盖里头。
沈烈蹲在一旁:“是谁欺负你了?”
埋在膝盖里的冬麦发出压抑的抽噎声。
沈烈便觉自己的心被刀子轻轻刮了一下,并不重,但却抽疼。
他放轻了声音哄道:“告诉我,我给你出气,谁欺负你了,我去揍他好不好?”
他心里已经认定了,是那个陆靖安。
他竟然欺负冬麦,是不想混了吗?
这种才分配到公社的年轻人,没什么根基,又是吃公家饭的,如果他真欺负了冬麦,他保准闹得他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不把他铁饭碗搅和黄了他不姓沈。
然而冬麦听到他的话,却是想起来之前,那个时候她哥去揍林荣棠,他还帮着林荣棠说话拦着呢。
刚才如果他在场,自己打林荣棠,他肯定也拦着自己护着林荣棠。
冬麦对林荣棠的厌恶,瞬间全都迁怒到了沈烈这里。
他怎么好意思说这话,他是林荣棠的好哥们,他怎么可能帮着自己,他就是个骗子!
冬麦抬起头来,含着泪瞪了沈烈一眼:“骗人,骗人!”
清凌凌的眸子泛着红,蕴满了泪,薄薄的唇儿颤抖着,她像是受了多大的委屈,就那么埋怨地望着他。
沈烈的心在这一刻停摆。
他抬起手来,握住了她的肩,蹲在那里,与她平视:“冬麦,到底怎么了?是陆靖安吗,他欺负你了?”
冬麦哭着推开他:“才没有呢,不是陆靖安!是林荣棠,他是你朋友,你才不会帮我,你就是嘴上说得好听,我才不信你!”
她想起那些围观的人说出的话,那些不堪入耳的话,在那些男人眼里,她是什么,一个相貌不错可以随意欺凌的女人,一个欺凌过后还能生儿育女的女人?
她突然觉得身上很冷,周围很暗,她仿佛走在一个陌生而恐怖的世间。
她以前并不知道,原来世界是这个样子,这推翻了她的认知。
她不寒而栗,含泪的眸子涌出慌乱的恐惧。
也许沈烈也是这样的,他也是男人,他肯定也是这样想的,他们都是一丘之貉,她一点也不想看到他们!
沈烈听到林荣棠的时候,便多少猜到了,他试图安抚她的情绪:“冬麦,你别怕,你已经和他离婚了,他不会把你怎么样,他如果再敢,我替你打他。”
冬麦却根本听不进去,起身就要跑:“骗子骗子骗子,我才不信你,你骗我的,你不会帮我,你只会帮他,你们都帮他!”
她想起来了,刚才陆靖安也帮他,陆靖安竟然劝自己,他难道不知道自己遭受了侮辱,凭什么竟然护着林荣棠?
沈烈一把拽住她的胳膊:“冬麦,你冷静下,他在哪里,我带你去找他!”
然而冬麦却根本不能冷静,也不想冷静,她张牙舞爪要挣脱沈烈,沈烈握着她的胳膊死活不放,她一气之下,趴在他肩膀,对着肩膀使劲咬了一口。
入春后,沈烈不怕倒春寒,已经穿得单薄,尖细的小牙咬到了肉里,沈烈发出低低的闷哼声。
冬麦咬下去后,她也清醒了一些,她知道这和沈烈没关系,她就是迁怒,这个时候,她正恼着,谁撞上来,她可能就迁怒谁。
她张嘴,放开沈烈。
但是沈烈却按住她的肩膀,声音温柔低哑:“你很生气是吗,那你继续咬我出气,我不怕疼。”
当他这么说话的时候,他的下巴贴在她耳边,他说话时的气流扫过她耳边的发,稀薄却无法忽视的热意落在触觉敏感的耳边,让冬麦冷不丁一个战栗。
很轻微的战栗,却仿佛浑身的脉搏都随之一颤。
冬麦怔了一下,之后哭着说:“沈烈,你不用在这里说好听的哄我,你这么正直善良乐于助人你赶紧扶老奶奶过马路去啊,你不要管我行不行……”
她眼泪啪嗒啪嗒落下来,泪落在沈烈的衣襟上。
沈烈:“我现在没功夫扶老奶奶过马路,我不哄你哄谁!”
冬麦便放开了他,坐起身来,边哭边抽噎着说:“他们都欺负我,林荣棠欺负我,路边的人也都笑话我,我做错了什么要被他们这么对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