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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愤怒和委屈里好不容易睡着的我,本以为第二天会被“马棚里惊现颅骨爆裂无名男尸”之类的劲爆新闻吵醒。
结果一大早脸都没来得及洗的我就被高桥君敲开门,劈头盖脸就是这么一句:
“温会长,紧急会议!会长和其他副会长,以及部长们都已经到了!!”
“哈?”我完全没收到会议通知。
“冷斐凡那个疯批昨天夜里强奸了院里两个学弟,正准备上第三个的时候被闻讯赶来的安保部同学摁住,现在被关在监禁室里!”
我嘴里叼着的牙刷掉在了地上。
“操……”
牙膏沫从我嘴里喷到了高桥君脸上。
所以昨晚上冷斐凡他放过了我,然后去强奸了其他的倒霉蛋——这都是什么丧心病狂的剧情?!
我迅速的洗漱完毕套上制服,随即跟等候在门外的高桥君一起疾步冲向学生会议室。
一路上,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大家都看着我窃窃私语。
虽然我平时在学院里就是个风头很盛的家伙,但是今天大家看我的眼神全无敬畏。
莫非昨晚上我在马棚被不明男子强奸的事被冷斐凡传出去了?!
我猛地抓住一个用格外轻佻的眼神盯着我的家伙的衣领,准备质问他。
高桥君却示意我快走:“没时间了!三名被害人已经在做陈述了——”
这一听我就更加火冒三丈,立马松开了手里的衣领,冲向了会议室。
IrisCollege实施高度学生自治,学生会在校董事会指导下负责制定学生行为守则,并成立各个自治机关组织,负责监督敦促与贯彻执行等事宜。学生会领导体系由四位副会长和一位会长构成,副会长由赞助金额和学生投票选举产生,会长则在副会长中投票产生。
我身为副会长之一,理应出席所有会议并参与决策。
竟然在四名副会长没有到齐的情况下直接开会?!
那群崽子是越来越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在我踹开会议室的门的时候,所有人的眼睛都齐刷刷的盯上了我。
“是我来晚了呢,还是大家来得太早了呢?雷克斯会长?”
我的脚还怼在门上,目光挑衅着坐在长桌另一头的金发碧眼的男人。
雷克斯,这个来自硅谷、讲话带着葡萄酒味【注1】的家伙,也不想想自己能坐上会长的位置都是靠谁啊?!
“温副会长。”雷克斯会长并不为我的挑衅所动,“这场会议因为某些特殊原因,你是应该回避的——”
“特殊原因?什么特殊原因,我倒要听听了——”
“温鼎鼎?你就是温鼎鼎?”一个披着外套,眼睛通红的家伙站了起来。
我瞟了一眼这家伙。有些眼熟,是迎新会上见过的某个学弟,长得挺清秀,头发跟我一样是自来卷,但是乱七八糟的缠成一团。仔细一看,对方衣衫不整,浑身好像还在发抖。
“是我。怎么了?”我用脚勾来一把椅子,坐下了。
“昨天强奸我的那个疯子,喊着你的名字呢。‘温鼎鼎’‘温鼎鼎’的喊个不停——”自来卷学弟猛地抓起我的衣领,“我说,你不是受害人吧?你为什么不让他上了你?”
自来卷学弟愤怒的口水喷在我脸上,旁边已经有人把他从我身边拉开。
“那样我和其他两个家伙,就不会因为倒血霉跟你长得像而遭受这种操蛋事了,懂吗?!”
被人带出会议室的自来卷学弟,在关上门前一秒还在破口大骂着。
会议室一瞬间死寂。
雷克斯会长开口了:
“想必温副会长已经了解了特殊原因。那么还要继续参会吗?”
我接过高桥君递来的手绢擦了擦脸上的口水,镇定自若走到了写着我名牌的桌子前坐下。
“继续。”
******
“散会。”随着雷克斯这声指令,大家起身,鱼贯离开了会议室。
“温副会长请留步。”他追加了一句。
等所有人都离开后,会议室里只剩下我跟雷克斯两个人。
雷克斯锁上了门。
“Delvin…你还好吗?”雷克斯喊着我在旧金山为人所熟知的名字,走到我面前,眼神关切。
“…还没死。”我说完这句,突然就觉得委屈无比——昨天两次差点被强暴的恐惧,加上目睹了人的脑袋被敲碎的血腥暴力场面,以及被冷斐凡泼的脏水推倒在道德低地上,这一切都很没道理。
雷克斯一言不发把我紧紧抱在怀里,像个哥哥那样。
“Delvin,mypoorbrother…”他的声音从我背后传来。
他确实是我异父异母的亲哥哥,尽管我跟他的画风完全相反。
雷克斯一头柔软的金发总是梳得服服帖帖,绿眼睛里透着精英的领袖风范,脸部线条冷
', ' ')('峻;而我顶着一头卷毛,总有几撮自顾自舞着,还经常染成各种离谱夸张的颜色,眉眼阴柔漂亮,说是女孩子也行。
雷克斯从小就是模范学生,奖学金拿到手软,头衔多到像报菜名;而我一直都在校纪校规的边缘疯狂试探行走,精通于欺负同学,制造恶作剧,和肆意妄为。
雷克斯有过两个女朋友,都是仰慕他而提出追求和交往的,他对恋人爱护又尊重;而我打高一就出了柜,逮着喜欢的家伙就会去把人家睡了,睡完拍就屁股走了,确立关系这种事在我身上是不存在的。
那么我跟雷克斯是怎么认识的呢?
因为祖父母辈是故交,所以我被父亲带去拜访他家经营的葡萄庄园。看他第一眼,我就不爽他那一本正经的模样,所以在一个幽深的酒窖里,我挑衅打赌他不敢偷喝一瓶名贵的陈酿。他自然皱眉拒绝,我就抽出那瓶酒自己灌了起来。他威胁说要告诉大人们,我则一把拽过他的衣领,亲上他的嘴唇然后把酒灌了进去。
这样我们就是共犯了。
雷克斯一脸错愕、衣服上沾着深红葡萄酒的样子,实在是很富有观赏性。
他愣了一秒钟,然后朝我挥了拳头,我们在酒窖里冰冷的石头地板上扭成一团。
打了几分钟,两个都不擅长打架的家伙气喘吁吁躺在地上,他突然笑了起来。
“温,你真是个有趣的家伙。”顿了顿,他又说:“这是我第一次打架。”
“跟你在一起呆着,我好像获得了自由。”
雷克斯说了这么一句令我似懂非懂的话。
然后我们心照不宣谁也没有捅出葡萄酒被喝的事。
就这样我们的友谊开始了。
他的存在方式与我截然不同,但是我尊重和钦佩他。
我也很清楚,坐上学生会长位置的人,应该是他这种人,而不是我。
我这种人就适合顶着副会长的头衔,名声在外,快活逍遥,游戏人间。
所以我会尽全力支持他成为学生会长。
“好了,Rex,我没那么脆弱。”我拍了拍雷克斯的背,他这才放开我。
“所以真的要执行‘紫色庭审’吗?”我问道。
“三位受害人中有两位都这么要求,所以八成会开庭了。”雷克斯的手指敲着桌子,“我会好好替那位争取鞭刑……没有人可以欺负我的弟弟。”他的语气全然不像在开玩笑。
我心下一凛。
“紫色庭审”是鸢尾花学院处理和解决学生之间的纠纷的最严肃手段,具备色丹岛特区法律效力,并被保证强制执行;涉事双方可雇佣律师参与庭审,为自己辩护和争取权益。紫色法庭的刑罚中虽然没有死刑,但是却包含身体刑罚,包括鞭刑。据说是因为鸢尾花学院的创始人之一来自新加坡,所以特意引入了这项原始残酷的刑罚。
我目睹过一次鞭刑。
一鞭子下去皮开肉绽血肉横飞完全不是开玩笑。
惨叫声让人听了就胆寒。
如果冷斐凡遭受鞭刑的话——
“我要去监禁室看看冷斐凡。”我要求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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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讲话带葡萄酒味
此处是对雷克斯身世的调侃。
硅谷在以互联网高精尖产业闻名于世之前,曾经是意大利移民种葡萄的地方。
雷克斯的祖父母经营葡萄酒庄园,父母则在硅谷从业互联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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