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上课上到一半,突然被喊了出去。
是雷克斯郑重其事亲自来找我,既不是发短信,也不是找人带话,而是亲自来到我的教室门口跟教授耳语了几句,然后喊走了我。一路无话,他带着我向校区西北边走去。色丹岛的冬季很难熬,又湿又冷,风吹过就像在刀在刮脸。雷克斯沉静而严肃的绿眼睛让我想起了母亲看我的眼神,他执意等到我们走到校区空无一人的野地里,才说出了那个无比可怕的消息:
“冷斐凡头部受钝击,脑内出血昏迷,正在医院抢救,可能有生命危险——”雷克斯的语气全然不是在开玩笑。
“什么——”我感觉眼前一黑。
“根据记录,昨天探监的人只有你,Delvin,你做了什么?”
“就算我确实揍了他,但是我离开的时候他还好好的——???”我声音在发抖。
“你确定,除了揍他,没有做其他的事情?”雷克斯的语气近乎质问。
“没有!!!!”我几乎尖叫道。
监禁室的监控录像戳破了我的谎言。
当雷克斯跟我一起盯着屏幕,屏幕里我脱掉了外套和裤子、爬上冷斐凡腿上,进行着大胆而挑逗的动作。
这一刻我感受到了无以言表的窘迫。
就算我挑逗后放置了冷斐凡,但根据常识,下半身充血通常不应该导致脑溢血。
虽然有很多一只脚踏进棺材的老头老太太们会因为上大号用力而猝死,但是冷斐凡看起来还能活个50年才可能原地暴毙。
我宁愿相信是我揍了冷斐凡导致他脑溢血。
雷克斯倒放了几次录像,最终定格在了这一帧:
屏幕里的我抬脚踹上了冷斐凡的胸,椅子滑了出去,然后磕在了墙上。
咚——
监控录像并没有声音,但我的脑子自动回忆起了什么。
颅骨,或者椅背,撞在了墙上的声音。如今看来大概是颅骨——
那句话怎么说的——人生无常,你永远不知道意外和明天哪个先到来。
自从跟冷斐凡扯上关系,我本来就不正常的人生,变得更加魔幻起来。
现在,我搞不好成了杀人犯。
这消息让我眼前一黑,瘫软在地上。
雷克斯扶住了我,宽慰一般说道:
“Delvin,你别害怕…就算他真的死了,我们也有办法盖住这件事…”
被雷克斯扶着的我,闻到他身上的清苦味的香水,进一步感到头晕目眩——
不不不,雷克斯,你不懂——
如果冷斐凡死了,那么我就是凶手——
温鼎鼎杀人了——
我可能又要跟温女士重逢在鸢尾花学院院长办公室了——
“Rex……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冷斐凡…他把我气到了,但是我没想…没想让他死…”我浑身都在发抖,简直就像那天差点被强奸后被冷斐凡抱在怀里。
“没事的…Ziyon…不怪你…”雷克斯再次像哥哥一样抱住了我,“这件事目前只有很少的人知道…我们可以伪造成事故……你不会有事的……”
当天下午时,我得到了冷斐凡的手术抢救结果。
好消息是手术进行十分顺利。
坏消息是术后几个小时,他脑死亡了。
看到躺在病床上依靠呼吸机来继续维持体征的冷斐凡,我双腿发软,强忍着呕吐的冲动落荒而逃回了宿舍。
锁门关窗,我确实没事了。
不吃饭,不喝水,不说话,不上课,不参加课外活动,不去学生会开会。
我想给爸爸打电话,但是还是忍住了这种冲动。
我就安安静静待在宿舍里等死。
死之前或许会跟温女士在院长办公室重逢一次。
死个人不算什么,这个世界每天都有人在死掉。
有权有势的人处理掉一个人,就像踢死街边的一条野狗。
在我还很小的时候,曾经在祖父,也就是Y&S集团会长的办公室里玩耍。
我躲了起来,本来想给祖父一个惊喜,结果我听到了会长和秘书的对话。
会长听起来颇为苦恼的谈起了我母亲的婚事,说本来隔壁某集团的次子会非常适合温女士。
秘书半玩笑半认真地说:“这么讨厌现在的夫婿,制造一点小意外让他消失怎么样?”
当年的我还并听不懂这句话,但是我牢牢记住了它。
很多年后,我慢慢体会到了不寒而栗。
即便那只是一句玩笑。
何况冷斐凡并不是一条狗。
他有家人,而我要怎么向他的家人道歉?
如何合理化我的霸凌行为?如何解释我并不是有意杀死他的?
愧疚感和罪恶感就像火山爆发后的火山灰一样呛进灵魂。
我要窒息而死
', ' ')('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