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国兴顿时哑口无言了,拉了拉林卫国的衣角,小声问:“怎么办啊?”
“没事,我来说。”林卫国安慰了赵国兴,从罗幸福手中接过炮壳子,“你说的没错,这炮飞不远——”
“我们可没买过这种炮啊,”同样是罗幸福邻居的程亮深怕牵扯到自己,打断林卫国说道,“我们家只买了鞭炮,其它啥炮也没买。”
“你看吧,”罗幸福接过话,“一准是你们两口子放的炮。”
“实在对不起,过年图个乐子,哪能想到会烧了你家的草垛子,”林卫国非但不辩解反而先道起了歉,“过几天上班了我就去给你买些干草。”
罗幸福显然没想到林卫国这么爽快,反倒有些不好意思,“实在是家里头养着羊——”
“我知道,”林卫国打断道,“过年这干草怕是不好买,等上班了吧,你放心,都是邻居,饿不到你的羊。”
罗幸福终于露出笑容:“来来来,屋里坐会儿,忙了半天,大家伙儿都进来坐会吧,喝口茶吃些东西。”
都快一点了,哪有人还有闲情逸致到他家做客,见没好戏看也就纷纷告辞了,林卫国也拉着赵国兴回家了。
两个人钻进被窝后,赵国兴才抱怨道:“你怎么能答应给他买干草呢?那炮也不一定是我们放的。”
“他那干草垛子堆在靠近我们家院子这一边呢,那个蝴蝶炮因为是旋转着飞确实飞不了多远,只能是咱们家这个院子里放的飞到他那草垛子里去了,都是邻居,别因为这点儿事闹僵了,大过年的不值得。”
赵国兴不说话了,转过身用背对着林卫国,“媳妇,生气了?”林卫国凑上去贴着她的背将她揽在怀里,“你别看那一堆干草大,其实不值钱,回头我骑车来回多去几趟五连,将水稻地边不要的干草拉回来给他就行,不用钱。”“真的?”赵国兴一听高兴了,转过身问,“你是不是早就想好了,所以才不说赔钱?”
“那是,”林卫国让赵国兴枕着自己的胳膊,“若是说赔钱可怎么陪?陪多少合适?赔得少了他们不愿意,赔得多了我们不愿意,这样最好,咱们不过出点力,他们也有干草喂羊,皆大欢喜。”
“你可真聪明。”赵国兴笑嘻嘻道。
“那是。”林卫国毫不谦虚。
赵国兴就见不得他这个样,想灭灭他的威风:“你说你这么聪明当初怎么没考上大学呢?我听说刘新军还没你考得高,他都上了你怎么没上?”刘新军是林卫国的发小,两个人从小一块儿上下学,一块儿了下水稻地摸鱼,一块儿下兔夹子夹兔子,一块儿去瓜田偷西瓜,好的跟一个人似的。
林卫国顿时无话可说了,这人,还真是冷场的高手,哪壶不开提哪壶,不过他好像确实没跟赵国兴说过自己考大学的事儿,“当初报志愿时新军让我填昆岗农业大学,我想着从小到大干的农活还少啊,真是再也不想搞农业了,所以没报,报了内地几所知名大学,可能是分数不够吧。”
“幸好你没报昆岗农业大学。”赵国兴沉默片刻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林卫国听不明白,问她:“为什么?”
“你要是报了我们俩还能有今天?”
林卫国顿时一愣,心里头似有暖流汇入,不由将赵国兴紧紧拥在怀中。
第7章过完年了
大年初一拜大年,林卫国一家带着林琼先去了老干所早早外婆家拜年,去年林外公退休,一家人从机耕二营搬到了团部老干所居住,如今家里几个孩子就最小的女儿赵国英还没有结婚,在机耕二营种地。
大姐赵国丽和双胞胎妹妹赵国荣要先去婆婆家拜年,没有过来,哥哥赵国权是机耕二营的电工,带着媳妇夏春和女儿赵霞昨个儿就从机耕二营回来了,赵霞只比林早早小两个月,两个孩子正在屋里玩呢。
赵国荣的婆婆也住在老干所,两家不在同一排房子,倒也不远,赵国荣先去婆婆那露了个脸,便带着孩子过来娘家,她的女儿路娟虽然和林早早、赵霞一年出生,可月份晚,是年底生的,如今不过才一岁多一点儿,走路还颤巍巍的,赵国荣怕林早早和赵霞玩起来没轻没重碰着自己的女儿,没让女儿和她俩玩。
饺子是初一必须做的食物,家里女人多,包着也快,白菜馅的萝卜馅的,包了将近两百个,吃不完放在外头冻着,想吃了现煮。湖州人过年不吃饺子,所以林琼也不会包,便跟着现学。
早早外公赵春德文化程度不高,十六岁离家出走参加了八路,一直在部队上,他勤奋好学,这么些年始终没有忘记学习,练字看报纸,从不间断,这会儿没事儿,便在屋子里方桌上写毛笔字呢。
过年必不可少的零嘴除了糖就是瓜子,男人们没事坐在沙发上嗑瓜子看电视,等着女人们煮好饺子吃现成的。
赵春德这房子共有四间,呈田字分布,通室外的门在东北角,女人们就在东北角的房间里包饺子,男人在西北角的房间里看电视,两间房由门连通,外公赵春德在西南角的房子里练字,这间和男人们看电视的那间由门连通。
女人们包饺子的房间里烧着炉子,四间房子相交的墙体上都有火墙,这个火墙并非林早早家那种铁皮做的,而是一段中空的墙体,炉子和墙体相连,烟通过墙体中空的部分排出室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