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刚落,梁又钊眉心一蹙,直言让他们留下。
确实,山上的山洞都很小,加上刘桥那么多人,已经最大程度挤在一起,根本接纳不下温家三人。
加上这几天的相处,温家父子确实对梁又钊改观不少。
他很少与他们搭话,也不常有笑容,为数不多的交流都是和善善。
但他对他们是不错的,言语骗得了人,可眼神不会。
他看向善善的眼神带着晶莹的亮光,和善又充满笑意。
温善善对他也有耐心,不时教他些东西,但在家长眼皮子底下,两人只敢偷偷说话。
温央把两人的小动作看在眼里,心底实在觉着好玩,面色却还是不显山不显水的板着脸。
温久山心里感念他继续收留他们,不由往后想了想。
目送温善善的背影消失在山林深处,梁又钊才放下安安,面色平静躺回小床。
闭上双眼,脑海里浮现的都是这些天相处的点滴日常。
时间越长,他就越觉得在善善身边温暖,幸福的他快忘记自己与他们的不同,同时他也越发不安,只要山下水没了,善善就要跟他们回家。
那这样的话,这里就又只剩他一个人。
就像现在这样,安静得甚至听得到自己的心跳声。
他,不想一个人再生活了。
从梁又钊的房子出发,温久山带着兄妹俩先后去了几个相近的山洞,直到最后,才见到村长和村支书两家。
老村长年纪大,受了这样的惊吓,一时间身子比之前差不少,但他是一个村子的主心骨,要考虑集体的生计,只能强打着让自己振作精神。
见到温央的瞬间,老人家眼眶蓦地红了,嘴角有些哆嗦,却还是结巴着向温央表达了谢意和赞扬。
要不是他提前冒险叫醒大家,处于睡梦中的刘桥乡亲不知要没了多少。
其实也有人家比温家早发现这事,但那时光顾着逃命,谁能想到通知其他人呢。
温央扶着眼镜框,看向身边的温善善,温润笑说:“这还是善善先发现的,然后和我一起去的喇叭站,您就别夸我了,她功劳比我大。”
一旁的村支书咧着嘴笑:“都大都大,你们俩兄妹可真是我们刘桥的大功臣啊,想那时我和我家婆娘睡正熟,要不是啊……”
山洞挤满了人,众人听此七嘴八舌对温家兄妹的行为表达夸赞。
他们这一举动可是救了一村子的人啊。
不亏是读过书的小孩,思想觉悟也比一般人高。
奶奶们拉着她的手不停称赞,越看越欢喜。
家长也在一边告诉自家小孩要向哥哥姐姐学习,做个有用的人。
温久山倒是没参与进去,面上却明显带着红光,他坐到村长旁边聊起接下来怎么办。
能怎么办呢?
老村长都活到这个岁数了,很多事情看开了,心里想法不过活着就行。
穷日子苦日子刘桥不是没经历过,往前推十几二十年日子困难,人连树皮都啃,现下保住一条命,已经很是感激。
“那就先这样,大家坚持坚持挺过去,不过没事也不要外出,外面危险多,遇上什么吃人的东西,那可谁都救不了。”
当然,他们知道山上有狼群,会咬人,最可怕是他们连具体有几只都不知道。
山洞众人本想留温家三人就在这里休息,但看着这尺寸之地,挽留的话硬是没说出口。
温久山:“没事,我们找了地方。”
村里人对狼崽子的存在十分排挤,就没必要提这一嘴了。
最后,温家三人与众人告别,路上又捡些木柴和野菜回去。
回到房子已经日头偏西,三人进门前都先蹭去脚上腐叶烂泥。
屋外夕阳的亮光倾斜照进小屋,恰好处在阴影处的小床上静静躺着梁又钊,听到人回来的动静,他一个精神坐起身,从昏暗处走出迎向光里的温善善。
“善善。”
他的语气里带着显而易见的喜悦,颇有种久别重逢的急切。
温善善没拿重物,但还是抱着东西走了一路,属实够呛,喘着气将东西放下,等坐下才嗯一声回他。
梁又钊快步走到温善善身边,用手为她扇风,问:“还累吗?”
当然啊。
对温善善这种不常运动的人而言,今天走了那么久,中途坐下都不曾有过,脚底酸涩的疼。
还拎着东西才刚进门的温家父子将手里东西放下,稍作歇息开始准备晚上的食物。
以前的猎户留下一口小锅,梁又钊住进来时压根不会烧饭,也就没有用过,直到温央把它从角落找出来,这锅才排上用场。
下过雨的树下有不少新鲜生长的菌菇,对野外了解仅限课本的温善善对此虽然是两眼一抹黑,但温爸可是老手了。
两父子挑挑拣拣拾了不少,加上刚挖的野菜,今晚烧着火吊锅,煮一锅鲜汤。
吃饱喝足天还没有很晚,恢复精力的温善善向上申请去外面转转消食。
今晚吃的实在太多了,虽然累,她却不想直接躺着。
温久山看了看屋外天色,又看向善善眨巴忽闪的双眼,最终还是点头了。
他忍不住叮嘱:“小心点,就在这附近转啊,玩一会儿马上就回来。”
温善善连忙点头,她也不打算走远,就在周边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