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乡里乡亲,刘桥的小孩基本都认识温家的小傻子,或多或少也听大人提起过她突然不傻的消息。
上学也不奇怪,但让人吃惊的是,温善善一上来就念五年级!
离六月底的考初中考试只剩三个月时间,她怎么敢?
众人不解眼神看向台上,转念一想就明白了,她肯定是来混毕业证书的!
这年头有个小学毕业证就算村里的识字人,比不识字的强很多。
何老教书多年,底下人什么心思当然一眼就知,也没说什么,挑最后排的空位让她坐下。
人不多,最后一排也不过在第四排。
温善善闻声谢过老师,抱着包小步走到位置,右边是个短发的女生,见她过来马上把桌子收好。
同桌叫邵玉瑕,性子文静好相处,不过半天时间就和她处成了班级关系第一好。
一上午过去,附近的小孩都回去自家吃饭,因为温久山自己不一定赶得回去做饭,索性早上为她做了午饭,上锅一蒸就能吃。
吃饭时,班里只有几个人会说话,其余都低头吃着饭或看书。
温善善只以为是大家遵守‘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直到饭后邵玉瑕偷偷和她说:“有几个女生之前吵过架,闹得特别大,后来就这样了。”
她又叮嘱:“以后你肯定也会遇到,不说话就行,不然她们下课会喊人来教训你的。”
温善善立马点点头,她肯定不会主动参与这些事的。
拉帮结派这事她在初中的班级也见到过,不过因为妈妈就在初中部教数学,大家都不会波及到自己。
邵玉瑕成绩很好,也不搀和这些事,在班级除了考试之后的发卷读成绩,几乎不会有存在感。
经过这一天的课上课下,温善善一下子就明白了何老先生的用心。
到了放学时间,邵玉瑕收拾好自己的作业本,背上包和温善善说:“如果有什么不会的话你可以明天来问我,先生查作业很严的。”
邵玉瑕听过温善善以前的事,身为同桌自然愿意帮帮她。
温善善笑笑没拒绝,出了学校就看见温路等在门口。
他伸手拿过她的书包,问:“第一天怎么样,有没有人对你不好啊,如果有一定告诉我。”
自从听说她要来上学,温路不知已经说了多少次这句话。
温善善当然摇头,肯定地说:“先生同学都对我很好。”
一路上都是放学的小孩,天色未晚,不少人成群结队边走边玩。
快到转弯口时,迎面撞上一个和温路差不多大的少年,他欣喜又焦急地附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
温路脸色霎时有了变化,却有点为难看向了温善善。
温善善从他手中抽回自己的包,温声说:“哥哥你去吧,马上就到家了,我自己能回去。”
在少年的不停催促下,温路跟着快跑离开了,背影很快消失在视野之中。
拐进村子小路,温善善看到了自己的家,耳边带过微风,顺带着小孩的说话声也一道传进了耳朵。
零星的能听懂言辞中,温善善猜到了是在说梁又钊。
是了,温善善又想起了尚在发烧昏迷中的梁又钊。
也不知道今天怎么样了。
她想去看看,可是家里人都不喜欢她和他接触。
一番纠结下,温善善还是决定去看看梁又钊。
看一眼就行,只要确保他没事就立马回家,这样他们应该就不会知道她来找过他了。
来了几次,温善善对这路也算熟悉,很快就到了祠堂门口。
今天负责守着的人不在,梁又钊依旧躺在那张小床上。
温善善伸手试了下额头的温度,好像没有昨天那么烫了,她又摸了摸自己的,应该还是有些烧。
她不经意瞥到床边地上干净的小碗,又看向他干到起皮的嘴唇。
果然,他今天肯定又没喝水。
刘桥对他没有善意,村长家甚至不见人,自然没人会注意这点小事。
温善善像昨天一样为他打了水,小心翼翼一点点喂他喝下。
一碗见底,她又打了一碗。
今天的情况比昨天好多了,他似乎有了意识,在第二碗一半时表现出抗拒。
温善善放下碗,一个低头的功夫,梁又钊缓缓睁开了眼睛。
晚霞余晖落下,稍惬意的和风吹拂过四周,狭长的双眼带着刚醒的迷蒙,微微泛红的眼角有点点泪珠,与往常的戾气防备不同,这样的他少年气十足。
温善善下意识的缩回手,向后坐了坐拉远两人的距离。
两相对视中,他一动不动,双眸紧紧盯住她,比起刚刚更加乖顺,丝毫不见反感。
一瞬间的冲动,温善善悄悄伸出右手,还没碰到他,就被另一双手抓住。
他攥住她的手放在脸颊处,亲昵地蹭了蹭。
舒服的神情像极了温善善外婆家以前养的一只花纹猫,平日也喜欢她抱着它不停顺毛。
她的左手顺着头发轻轻抚过,少年闭着眼,嗓子眼发出的低声咕噜和那只猫极为相似。
她又摸了摸,顺势收回来左手。
这时,梁又钊侧着身子,向着她的右手蹭。
外婆说过,这种情况是动物需要的主人的抚摸。
温善善微微一笑,果然是保留着动物的习性,她继续摸了摸他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