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就是没啥现金,她现在也想到,大嫂子基本从不外出买东西,是集市上没东西吗?再没有东西也是有点食物的,不然怎么叫“集市”呢?只是大嫂子没钱,家里还有一个儿子没结婚,不得攒钱娶儿媳妇呀?
她真情实感的为大嫂子着想:皖省重男轻女严重,姜家的奶奶尚且为了没有大孙子埋怨儿媳妇,农村人家里没有儿子就会被别人欺负,骂架的时候会直接骂女人“不下蛋的母鸡”,搞笑了,难道女儿就不算人了?下地干活其实不分男女,哪家的女人不得下地挣工分?但偏偏计算工分的时候,男女工作量相同,男人有10个工分,女人直接打个七八折,只能有7、8个工分。
工分问题加重了重男轻女倾向,也就不怪人人都想生儿子、多生儿子,所谓“多子多福”嘛。不过因为b超鉴定胎儿性别技术还没有普及,现在的乡下还没有人意识到可以靠b超人工选择孩子的性别,皖省整体的出生性别比差距不大,在正常范围内,新生儿男孩稍多,大概是108:100,远不到二十世纪末的130:100。
她想了好一会儿,“大嫂子要是像城里那样顶多只生两个,现在生活的应该会好一点。”
“会少给很多彩礼。”宗齐光一针见血的指出了贫穷的本质,“多子才不是多福,而是要多花很多钱”。
“她嫁女儿也收彩礼的。”
“但填补不了娶媳妇的支出。”
“这么说,其实不生孩子最好了,抚养孩子开支太大,还会降低生活质量。”
宗齐光挺意外的瞥她一眼,惊讶她居然会有这样的觉悟。
“你说的没错,但实际上你要是下去做计划生育工作,敢这么说的话,准会挨揍。”
“噢,是啊,谁还不生孩子呢?”姜明光随口说:“你看这块怎么样?有一点暗花,不会太鲜亮,又不至于太灰暗。”
她费力扒拉出一块酱红色的印花绵绸,很豪迈的一下子买了三米五,够做两件上衣。又买了一块藏青蓝色的斜纹布,扯了两米二,够做两条长裤。
营业员开了票,撕下一式三联,夹着姜明光掏出来的10元大钞,用一个铁夹子夹住,从头顶的铁丝上“唰”的一下,用力传到收银台。
这边营业员开始下剪子剪布料。
抖开布料,用固定在柜台边缘的长米尺刷刷量出三米五,在侧边剪出一个裂口,随即双手各持一边,用力一扯。之后将撕下来的布料麻利的折叠起来,同样用牛皮纸包裹,麻绳捆扎。
接着剪斜纹布。
姜明光一边看着营业员的动作,一边说:“斜纹布不要直接撕开,两边量,然后划线,用剪子剪开。”
营业员就有点不耐烦,“你真麻烦!我一天要撕多少块,根本不会少你的。”
姜明光不慌不忙的说:“你要是不按照我说的量,少一厘米我都不要。”
营业员愣了愣,然后板着脸,按照她说的方法,分别量了两侧,捏着两边裂口,对直,捏齐,这才下剪子剪下布料。
虽然按照顾客的意思做了,但最后还免不了很不乐意的酸几句:“这个同志,你家里的也太会过日子了。”
宗齐光一本正经的说:“会过日子的女人才好!”
作者有话说:
现在年轻人应该都没见过国营布店里用铁丝收钱找钱,不太忙的时候,这种收银方式也挺快的。要是赶着周末的话,商店人满为患,等找钱能等很久。
第14章
姜明光没有立即拆台,而是将斜纹布拿过来,从中对折:不错,确实没有歪,两边基本对齐。
斜纹布因为布匹纹理问题,不能像绵绸那样一撕到底几乎不会歪,如今钱这么值钱,几厘米都是好几只鸡蛋呢,要是让大嫂子看到一块撕歪了的布,准会说她不会过日子。
收银员很快找了钱,将返回的两联票据、零钱从铁丝上原路返回。营业员取下铁夹,留下柜台的一联,将顾客的一联和零钱递给宗齐光。
离开布料柜台,又去食品柜台,买了四包白砂糖、三包红砂糖,用自己带的布袋装了。又买了一斤散装的水果硬糖、一斤散装大白兔奶糖,用钱和粮票买了两块奶油蛋糕。
奶油还行,蛋糕太硬,一点都不松软。姜明光只咬了一口,“这什么蛋糕?太难吃了!”
宗齐光暗笑,“他们不会做蛋糕。以后我请你吃真正的奶油蛋糕。”
“以后以后,那得到什么时候?”
他认真想了一下,“等到上大学。”
听他的口气,似乎上大学不过是分分钟的事情。
“那你可得请我吃很多很多好吃的。”
“没问题,你想吃什么,就是半夜我也带你去吃。”他就差拍着胸脯保证了。
回了梨花公社,俩人先回了姜小春家,将买的两捆书瓜分了。
姜明光分给他两包白砂糖、一包红砂糖,半斤水果硬糖,半斤大白兔奶糖。
“你自己留一包白糖,这两包给赵小花。糖你大概不爱吃,可以留着给家里来的孩子。”
他摸摸脑袋,“我要不要也给小花嫂子买布?”
“不用,我跟大嫂子是亲戚,你跟他家又不是亲戚。你送的礼太厚重了,他们反而过意不去。”
他想着确实也是这个理。
“我给你钱,几块来着?”他掏钱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