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长胜这威胁口号一出来,村里真没人敢多管闲事。
可徐奶不愿意啊,天天哭着喊着,天天到徐长民家里坐着哭。最后,没得法,叫上镇派出所的同志一起过来看看,求个心安。
徐长民简单介绍了自己,看了眼周家人,“所以,周子青回来没?”
王爱丽干巴巴笑了两声,“不凑巧,昨天人来家里,吃了顿饭。趁着大人在屋里说话时候,她又走了,说是怕家里担心,她要回家去。”
徐长民皱紧眉头,一脸惊讶的问,“又走了?她说要回家?”
王爱丽和周明杨点点头。
旁边一直做记录的登记宋警官,抬起头对着徐长民说了句,“会不会真回家去了,她能自己一个人过来,再原路回去也不是难事。”
王爱丽听到宋警官的话,眼中露出些期许,她也希望结果是这样的。
可徐长民想都没想的一口否决了。“不可能,她……她不会回去的。”
周明杨看着徐长民坚决的口吻,有些恼火的追着问,“你怎么这么肯定她不能回去。”
徐长民张张嘴,拧巴着一张黑脸,发现所有人都在看他。挠挠头哀叹一声,“我肯定她不会回去的,你们没问她哪来的钱做的路费?”
王爱丽和周明杨对视一眼,摇摇头。
“她……她舅舅在我们村人品不太行,脾气急容易上手打孩子,村里问过几次,后面打的更凶。之后都不怎么敢管了。后来孩子自己也不外说,村里都觉得他收敛了。可谁想到他打孩子不让孩子哭,也不让孩子往外说。也不知道这样的罪孩子受了多久,该上学不让孩子上学,留在家里干活……”
“因为宅基地房子事,她妗子,额,就是她舅妈绝食喝药闹了一场,原本不管她的事,结果她舅妈娘家人过来,把孩子按地上打了一顿,伤没好,她舅舅堵着门又把她打了,打的狠,逼得孩子拿着菜刀,划了徐长胜胳膊一下。那个时候,孩子哭着求我让我送她去福利院,说送她去哪都行,她不能住这,再住下去,她可能会死……”
徐长民一想起来,鼻子就发酸。
周奶整个人拿着帕子捂着嘴呜呜直哭。
王爱丽愧疚的眼泪直掉,“我……我没想到她在那边过成这样,我……我要是知道,我就不说送她回去的话了。”一想到她昨天对孩子说送她回去上学的事,孩子嘴角还笑着,眼睛里闪着光彩,她以为……她以为……
周明杨听得心疼,心口憋着一口火,亲侄女,这么小,被人这么打。光想一想,都感觉胸口有口气要炸开了。“她姥姥呢,她儿子打孩子,她干什么呀她。”眼中冒着火,气的嘴唇直哆嗦。
“徐长胜要占她房子,她一生气点了把火,把房子给烧了。她怕挨打,当时就跑了……去了她妈那里,威逼着要来钱,走前说以后是死是活都不会再回来找她……
这孩子走前把事情做绝了,她是不会再回去的。”徐长民红着眼眶十分确定。
“跑了,当时怎么没人去找啊,当时要找肯定能找到。”周明杨不信,一个大人,跑不过一个孩子。“肯定没人去找她,找了也不会成现在这样。”周明杨大手抹了一把眼泪。声音哽咽中止不住的后悔自责,好不容孩子来到这,听说要把她送回去,心里该有多绝望啊!
周奶微微颤颤站起身,大串大串的泪水沿着鼻尖滴下来,抽泣着,断断续续说着,“我……我得呜呜……找她。”
徐长民捏了把鼻子,孩子丢的第二天晚上才去找,当时就已经晚了,现在好不容易有点线索,结果又断了。
第十八章
王爱丽陪着徐长民和宋警官去了他们辖区的派出所,把问题又反映一遍,希望他们能帮忙找人。十来岁的女孩子一个人在外面,身上又没钱,连想都不想一下,会发生什么事。
周明杨去了复印社,打印了一百多张寻人启事。在他们小区附近,公交站台都贴了,甚至云海市的火车站,汽运站他也都贴了。可一天过去了,愣是一丝消息没有。
徐长民和宋警官回东山市了,临走留下地址,要是找到孩子给他们说一声。
大半夜,周子青还在商业街晃荡着,不得不说云海市真是大都市,晚上八九点钟,还灯火通明。周子青随处溜达着,逐渐走到霓虹彩灯闪烁耀眼的一块,和刚才商业街一对比,这里女人穿的有些凉快,雪白雪白胸脯半敞着,小短裙根本裹不住白花花的大腿肉。
眉头一皱,想都没想掉头就走。
估计在晚上十一二点,没有钟表,也实在走不动了,昏暗的浅巷子里,找了个背风的墙角一歪。甭管地面干不干净,僵硬的小腿一伸直,先舒服呼了一口气。浑身放松下来,是再没力气站起来了。
很累,但是不敢睡。闭着眼睛把自己窝在墙角阴影里,路边偶尔传来零星几句听不清楚的说话声,或是路过浅巷子疾走的脚步声。
头渐沉,又猛地抬起,浑身一个机灵,激起一身冷汗。人醒了,来来回回几遍,东边天色像是白鱼翻身,露出些微白的亮光。
浑身皮肤冻得冰凉凉,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扶着墙站起身,搓搓手,原地蹦跶几下,周子青出了浅巷子。
肚子饿了!
街边早点铺子的蒸笼徐徐冒着白气,随着白气逐渐飘远的还有馒头包子花卷的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