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她埋怨吴家村的村长不公,仨兄弟洗了把脸,又搓干净手,一人端了一碗玉米糊糊往嘴里倒。
等他们陆续洗澡换了衣服出来,白春桃又拉住了大儿子长保,“你说,这消息是草儿妈跟你们说的,那你哥也瞧见草儿妈了?”
长保比他妈高出一个头,居高临下把她妈鬼鬼祟祟的样子看的一清二楚,心里不由好笑,“那么大个活人,我哥怎么可能没瞧见。”
“那你哥怎么看?”白春桃眼睛一亮,草儿妈还挺有本事啊,竟然知道自己主动找机会。
长保搔搔头皮,他哥能怎么看,当然是,“用眼睛看。”
白春桃当即一巴掌打到儿子的肩膀上,“闹啥呢,好好说话。”
啥叫用眼睛看,还能用鼻孔看呐。
“我知道啥意思了,我跟您说,这事啊,没戏。”长保对以前的大堂嫂的印象,说不上好或坏,但是他很清楚,大堂兄对大堂嫂是真好,一时半会儿怕是断不了念想。
白春桃哼了哼,她最关心的终究是另一件事,又追问道:“你们到底赚了多少钱。”
“唉呀,我爹和小雨回来了。”长保一指大门口。
正好看到司雨侬蹦跳着进来,扑到她爹怀里,“爸,小雨想你了。”
第7章 分家
司爱华抱着女儿,免不了习惯性的胆颤心惊。没法子,孩子六岁以前一直是柳琴带在身边,柳琴狠下心一走,孩子哪里能够理解为什么,想起她妈就要哭一场。看到他爸,就问他要妈。
这也导致司爱华很长时间都不敢接近女儿,生怕女儿一靠近,就对着他哭。
象现在这样,女儿不哭不闹的搂着他的脖子说想他,用软萌的童音喊爸爸,已经是他很久没有享受过的待遇。
“小雨,爸爸赚着钱了,给你零花钱,和小姑去买零嘴吃。”说着掏出一块钱,塞到女儿的兜里。
“谢谢爸爸。”司雨侬捂着荷包去找小姑司青青。
后进门的司丰年乐呵呵的看着自己的俩个儿子,“真挣着钱了?”
话里话外还是有些疑惑,这钱,真这么好挣?
“真的真的。”大家伙进了堂屋,不管是司爱华还是长保长寿兄弟俩,都开始从兜里往外掏钱。
分票,毛票,早被理的清清爽爽。
司爱华把自己掏出来的钱往司大娘手边一推,“妈,您收着。”
长保和长寿也把钱朝司大娘的方向推过去,异口同声道:“伯娘,您收着。”直接无视了他们妈丢过来的眼神。
气得白春桃死死咬住牙关,自己儿子挣的钱,怎么也给大嫂,这算是谁家的规矩,真是气煞她也。
“这俩傻孩子,你们赚的钱,自己收着,或者给你们娘收着。”司大娘只接了司爱华递过来的钱,数一数,竟然有五块之多,还不提刚才给了女儿一块钱的零花钱呢。这才去了几天呀,难不成外头真这么好赚钱?
长保长寿兄弟俩都看向他爸,司丰年笑笑道:“大嫂,又没分家,这钱本来就该你收着才对。”
兄弟俩赶紧点头,“是啊,伯娘。”
白春桃的眼皮都快眨的抽筋了,全家却没一个人去看她一眼。气的脸颊都鼓起来了,这会儿听到大嫂不收,立刻凑到司丰年跟前,“他爹,这钱我给他们收起来,眼看长保到了快说媳妇的年纪……”
不给他们收起来,到时候司爱华要是再娶,又得便宜他。再等攒下钱来,两个儿子要到什么时候才能说上媳妇。
“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司丰年却像根炮竹,一下子炸了。
司丰年拉长着脸,瞪着白春桃,她以为她刚才挤眉弄眼的样子,别人看不着吗?还是她以为她这点小心思,别人都不知道?
整天防这个防那个,好像谁都在占她的便宜,要是当初大嫂也跟她一样的想法,他能有今天?
白春桃没想到她不过是一句话而已,司丰年跟炸了锅一样跳出来,当着全家人的面吼她,一点面子都不留。
一时间白春桃的脸红的几乎可以滴出血来,眼泪也跟着飙出来,指着司丰年道:“我说什么了,你凭什么这样作/贱/人,我儿子赚的钱,我凭什么不能收。十里八乡你去看看,有没有大嫂和小叔子不分家的,你要给你大嫂当牛作马我不拦着,凭什么我儿子也得继续给她当牛作马。”
“啪”司丰年一巴掌扇到了白春桃的脸上,半边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肿起来。
“爸。”
“妈。”
长保赶紧拉住他爸,长寿上前扶住他妈,半拖半抱把大哭着说日子没法过下去的白春桃,拖回了他们自己屋里。
“大嫂……”
“他叔,我有话想跟你说,长保和爱华也听听。”司大娘在心里叹了一句,知道分家的事,已经不能再拖了。
“大嫂,我知道你要说啥,我不同意。要分家可以,等爱华娶上媳妇,生了娃,我们再分。白春桃不管说啥,都没用。”司丰年坚决道。
“不是因为春桃今天说了啥,就是她今天不说,我也得提。孩子们都大了,现在不是旧社会,孩子得无条件服从父母。有一句话春桃说的没错,你感念我的恩情,你尽可以用你的方式感恩。但是,你不能拖着全家人,帮你还恩情。”
长保听了想说什么,司爱华冲他摇了摇头,让他不用多说。他知道她娘的性子,既然说出口,还叫他和长保听着,就是言出必行,不会再更改。
司大娘的声音还在继续,“现在外头都是新鲜事物,一年一个样。我们老了,跟不上时代,得叫这些孩子跟上时代不是。早点清清爽爽分了,大家亲戚情份还在,爱华他们哥仨,还能结着伴出去闯闯,多好。”
白春桃到底是长保长寿的亲妈,虽然这哥俩更听他爸的话,瞧不上他们娘的作派。但是,亲妈就是亲妈,真要两边锣对锣,鼓对鼓,这哥俩怎么办。到时候再分家,大家亲戚情份也坏了,老死不相往来的事,还少吗?
司大娘没说透的话,司丰年却听懂了言外之意。他们老的,大半辈子啥没经历过,该通透的该明白的,早就通透明白,没有那么多计较。但孩子们年轻气盛,真闹起来没个轻重,说不定亲戚都没得做。
他低着头,双手搓了一把脸,“大嫂,你叫我再想想。”
“别想了,我是你大嫂,这件事我作主,你就和以前一样,听我的……吧。”司大娘说完这一句,眼眶一下子湿润了。
二十几年前,她一手牵着小叔子,一手牵着儿子,那个时候不管她说什么,小叔子都只有一句话,大嫂作主就行,我听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