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第17节</h1>
哪儿?
顺着那指向看过去,商父顿时一噎。视线下移,瞧见亲爹手上竖起来的汗毛,咳了一声,装作没看见,面向陆渔道,“阿渔,他以后就这么乱来?”
“他还有,什么名字?”陆渔捏着毛毯,不愿从商年暖烘烘的身上下来,听商父问,只探着个脑袋说,“喊一遍,他所有的,名字就好。”
说完,人就有些恹恹的。她不喜欢首都,每天要说好多话,舌头好累。
商父一愣,脑仁都疼了。所有的名字?那是怎么一个所有法?刘老家乡那一辈的人都差不多死绝了,谁知道他除了刘大牛之外还有什么其他稀奇古怪的小名?
“刘大牛,狗蛋,柱子,粮多。这是小名。”商老爷子面无表情道,“刘威,大名。”
刘大牛要是喝醉,谁都别想从他嘴里撬出半点儿跟部队和政策有关的事儿,可却爱拉着人哔哔自己小名的由来。他就曾被迫听了他一宿的小名更迭史。可他人醒来之后,谁要是喊他小名,立马翻脸干架。
商父看商年,眼神示意,“听到了吧?”快喊啊。
商年瞥了亲爹一眼,低头问陆渔,刘大牛同志是否跟之前一样,仍旧会忘记他喊过他小名的事。见陆渔摇头,商年抿唇,抬头看向亲爹,眼神反问,您也听到了吧?
父子俩对峙,想到刘大牛同志的难缠,都不愿意开这个口。陆渔有些奇怪,试探着把几个名字都喊了一遍。
她每喊一个名字,刘大牛脸上就难看一分,待她按照商老爷子的顺序,喊出刘威这个名字,人像是被什么猛然一拽,刹那消失。
商年低头看她,陆渔也抬头看商年,默了一瞬,她缩缩脑袋,“想去,商爷爷,那儿。”
可是不想说话,不想下来走路。
商年闷笑一声,抱着轻飘飘的人儿去了商老爷子病床前,陆渔伸手把东西递给他,“吃吧。”
看着她空荡荡的掌心,商老爷子无辜又茫然地回望。陆渔叹了口气,一副真拿你们大人没办法的表情,示意他张嘴,然后把手里圆润的小珠子放进他嘴里。
这是那两条小龙回馈给她的东西,微小却珍贵。
做完这些,陆渔越发困倦,眼睛快要闭起来的时候,喃喃了一句,“阿渔,要去山里……”
几个人见她脸色还好,以为她太困,便由商年抱着她,带着老陆头回去休息。
谁都没想到,这并不是什么困倦。
待到第二天商年发现不对劲儿的时候,陆渔已经喊不醒了,心跳微不可见,就连呼吸也难以察觉。送到医院,医生直接下了病危通知。
老陆头整个人如遭雷击,他只是想叫阿渔多睡一会儿,如果不是这一会儿,是不是就能早点儿发现不对?
商年:“能抢救回来的把握有多大?”
“两成不到。”生命体征几乎可以忽略不计,身体也已经开始凉了。
“那我们不抢救了。”商年一把抱起陆渔,喊上商父,“爸,跟我来。”
话落就往外冲,商父只来得及给商母一个眼神,便也跟着冲了出去。
“爸,等会儿你来开车,往最近的大山开!”父子俩同时冲向车子,很快,便有一辆特殊车牌的车子飞一样往郊区驶去。
最近的一座山,再远一些的山,接连折腾了三个山头都不见陆渔有丝毫缓解,商年有些焦躁起来。
商父也没了招,弯腰查看着陆渔的脸色,“阿渔说的山,到底是什么样的山呐?”
就在他习惯性地掏烟出来的瞬间,“叮当”掉下来个东西。商父低头,把落在地上的徽章捡起来,朝着上面“哈”了口气,小心擦了擦,塞进口袋。
又奔赴下一座山的父子俩不知道,若不是商父身上掉落的徽章,还有他那口中正的气,陆渔的魂体就要被什么扯了出来。
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远的陆渔,那庞然大物挣扎咆哮,挣得四肢上的链子哗哗作响。林业局的人以为是有什么人偷猎,迅速去事发地巡视,却发现只是山石滑落,砸死了两头野猪。
等林业局的人拖着两头野猪走后一个小时,便有几辆车迅速驶向那座山头,查看过后,发现锁链没有任何松动的痕迹,仍旧又又加固了一番。
这些商家父子全然不知,只是奔赴一座又一座山头。就在陆渔差点遇险的瞬间,石牌楼上的两条小龙猛地从石牌里钻出来,可惜受规则所限,十米开外便不能寸进。
车子驶离首都百里外,猛然蹿出来了一只黄皮子,猛烈敲打着车窗。
商年打开车窗,重复了一遍陆渔昏睡前的话。那黄皮子楞了一下,下一秒便蹿上了车顶,踮着脚环视了一周,然后又跳到车头,指着一个方向,叽叽叫着。
商父方向盘一打,也没管路好不好走,顺着黄皮子的指向疾驰。到了山下,再没有路可走。商年用毯子一裹陆渔,由黄皮子领路,艰难地往山里走。
这显然是一片原始深山,不见丝毫人工植树痕迹。商父和商年野外生存经验丰富,几乎不落身手灵活的黄皮子两米远。待走到一处兰花丛生的水泊,黄皮子停下来。
这儿,便是这座山的精华所在。
“怎么做?”商父对此束手无策,“我会简单的包扎,不会这些……这些……”想了一圈,也没想出什么词儿来。
商年看了黄皮子一眼,见它匍匐在地上,对商父道,“爸,你铺好毯子。”
商年话落,商父已经把毯子铺好。父子俩把陆渔小心放在上面,面面相觑了一会儿,商父建议,“通电还有个正负极,要不要把她手放进水里?”
商年:“……”
商年不得不说,亲爹说得好像还挺有道理。只是有些犹豫,这个天,山上的泉水冰寒入骨,她能承受得了?想了想,他拿着陆渔的一只手,只放了一根手指的三分之一在水泊里。
安静下来,商父才感觉到累,一屁股坐在地上,休息了好一会儿,朝着黄皮子招招手。
黄皮子小眼睛看看他,扭头。
“诶,你别不理我啊。”首都天气干燥,尤其是这个季节,商父嗓子干得冒烟,看见这水泊便想喝一口,“你就告诉我,这水能不能喝?”
黄皮子扭过头,四下望了望,又回头看了一眼陆渔,这才朝着西南方向跑过去。大概十分钟,便拖着不知什么植物的根系回来了,往商父面前一放,又蹿到了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