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觉得这个推断很能站得住脚。
江智跟江杏是同班同学,做了哥哥之后对她多方照顾,从小失去父爱的女孩子其实很珍惜来自异性的温暖,特别还是同龄的男孩子,这种呵护最容易让她产生别的想法。
问过几次,江杏都不肯说,江桃也不想逼她了。
谁都有不愿意袒露人前的隐秘,她又何必强人所难呢。
眼前的男孩子如果不是没办法了,又怎么会贸然找到她面前来。
“我是江杏的同学,我叫……康振海,如果你姐姐没忘了我的话,帮我问问她我可不可以给她写信。”
江桃冷的跺脚,向他甜甜一笑:“等我回头打电话的时候会告诉我姐姐的。”
她一溜烟往家跑的时候,心里还在诧异:咦怎么感觉身边每个人都沉迷于恋爱呢?
十几岁真是美好的年纪啊。
第一百二十章
江杏自从离开家上大学之后,日趋开朗, 听到桃儿问起康振海, 她沉默了一下才说:“没必要的, 桃儿。”
电话那头有雨声连绵不断, 像汽车的雨刷不停刷着玻璃,她的声音听在耳朵里反倒像是背景音乐,要使劲努力才能听得清楚。
不过, 糟糕的通话环境似乎并没有阻止她的谈兴,她谈起自己的大学生活依然是很高兴的:“……上周我去报了个乐器班, 以前一心埋头苦读, 都没想过要去学点什么东西。桃儿, 你可别分心, 大学生活比高中生活有意思多了。”
家里经济宽裕, 吴英玉又时常各处跑,见识过了城市里小姑娘们的穿着打扮, 江杏儿同学的生活费水涨船高,足够她买几件合体漂亮的衣服,还能吃到想吃的东西,而不必节衣缩食。
江桃最近睡眠不足, 听的头昏脑涨, 被她轻快的语气所感染,不由多了句嘴:“姐姐, 你谈恋爱了吗”
江杏听到这话的时候, 就在宿舍楼下的公用电话亭里, 气候有点冷,她往玻璃上呵了一口气,本来就雾濛濛的玻璃更是模糊成了一片,借着楼下路灯昏黄的灯光,她能看到一面玻璃上映出来的自己的面孔,年轻精致,眉毛修过,还涂了点淡淡的润唇膏,眉眼弯弯,开学到现在也接收到不少男孩子的明示暗示。
她叹一口气,心里有点茫然,不期然想起某个夜晚,一辆自行车载着两个人一起回家,想起来就觉得温暖:“家里下雪了吧?”忽而转了话头:“桃儿你猜我在我们学校遇见谁了?”
“谁?”江桃想想:“你们班上哪个同学?”
江杏哈哈大笑:“不是。你记得小时候的大白兔奶糖吗?”
“建军哥哥?”江桃小时候吃过的第一颗奶糖,香甜的滋味这辈子都难忘。
“哪儿啊?”江杏笑着纠正她:“人现在不叫梅建军了,叫梅弈航,拽的二五八万的,还是小时候那个臭德性,在校园里碰上跟人介绍说我是他妹妹,谁是他妹妹了!”
梅建军此人从小就是个孩儿头,上了大学更是混的如鱼得水,身边围绕的男生女生不在少数,见到江杏态度亲切的不得了,非要拉着她出去吃饭。
“……我被他拉着出去吃了几回饭,还说要给我介绍男朋友。神经!我用得着他介绍啊?”
江桃的笑声穿透了雨幕隔着电话线传了过来,可见她笑的有多响亮,这丫头没心没肺,轻飘飘的说:“那你就让他给你介绍呗,总归也要挑一挑的,姐你要挑个长的帅又聪明的。”
姐妹俩一气胡说八道,挂了电话江杏儿的心情也明媚了不少。
她打着伞回宿舍,到处都是湿哒哒的,对于一个从小生长在干燥地区的北方人来说,实在不太能适应这种潮湿的气候。衣服晾好几天都有味道了还不干,被子也是潮潮的,已经过了供暖的日子,才听同宿舍的本地同学说从小到大没听说有供暖。
江杏洗漱收拾,抱着热水袋钻进冰凉的被窝,枕头底下有一封没有拆封的信。
她抽出来看了又看,笔迹遒劲有力,是江智的来信,隔着信封只能摸到里面折起来的信纸,但看不到里面的内容。
同班同学何晴晴掀起帐子伸进来个脑袋,眼睛好像探照灯:“江杏谁又给你写情书了?”
江杏笑笑,讲给外人听的时候反倒很是坦然:“家书啊,我哥哥的来信。”
何晴晴往信封上一瞟:“你哥的字写的不错啊,人也应该很英俊吧?”她凑近了小声问:“你哥哥有没有女朋友?”
很多事情,对着家里人不能讲,但是对着外人却自然而然就脱口而出:“我哥哥……他也就这一手字能拿的出手了。至于女朋友……他高中就有了,现在有没有分手我并不清楚。”
“你想做我嫂子?”
何晴晴嘻嘻一笑:“我就这么随口一说。”
宿舍的灯灭了之后,江杏翻来覆去睡不着,也不知道是今天跟何晴晴的聊天让她放松了些,还是因为距离产生了疏离感,她悄悄打开手电筒,撕开了江智的信。
江智的信里也没什么特别的,正常的问候,还讲了些他们学校的趣事,正常到江杏甚至不能从里面找出一句有着特别含义的话语。
她闭着眼睛朦胧睡去的时候心想:也好。这样最好了。
学校的生活千篇一律,上课吃饭睡觉,偶尔会跟同宿舍的女生一起逛街,在学校后门口的小吃街遇上梅建军——梅弈航简直是最正常不过的了。
他远远看到江杏就露出老乡见老乡式的亲切笑容,何晴晴小声说:“那个人……好像是学生会的,江杏你认识他?”
江杏:“你看他上窜下跳跟猴子似的,我怎么会认识他?!”
梅弈航已经迈开大长腿走了过来,准备抓她一起去吃饭,重逢之后他每次的口头禅都是“你瞧瞧你瘦的皮包骨头,没钱吃饭吗?哥哥请你!”结果恰好听到江杏这句话,顿时眉毛都竖了起来:“江杏儿,你小时候还吃过我送你的大白兔奶糖呢,怎么现在就不认识我了?”
江杏眼睛都瞪圆了:“梅建军,你胡说!明明吃糖的是桃儿,不是我!”莫名有点心虚,拿糖的是桃儿,可是她也确实吃了。
梅弈航身边跟过来的两名男生哈哈大笑:“梅建军?哈哈哈这是谁?”还故意东张西望到处看。
江杏得意的睇了他一眼,扭头就要走,被梅弈航揪着胳膊不放:“你休想跑!咱们找个地儿把事情说清楚。”然后就被推进了小饭馆。
稀里糊涂吃完一顿饭,算帐差点变成了把酒言欢,回到宿舍之后何晴晴用一种很认真的眼神看着她:“江杏,开学到现在我一直觉得你很温柔,可是……自从见到你跟姓梅的吵嘴,我就觉得你也有伶牙俐齿的时候嘛。”
倒是活泼了不少。
江杏被梅弈航激的喝了一瓶啤酒,有点晕晕沉沉,悻悻说:“多嘴多舌的家伙,小时候我还打肿过他的脑袋。”
何晴晴怪叫:“那你还说不认识!”
江杏捂着脑袋躺倒在床上,声音都是绵软无力的,听起来倒好像是娇嗔:“那个讨厌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