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海蹲在她身边劝道:“家里有客,你忘了——吕叔叔,作为主人,咱不能让他一直等着我们吧?”
秧宝没吭声,线轴又放了几圈,扯着往前跑道:“哈哈……看我的蝴蝶飞的最高!”
竟革跑过来跟妹妹汇合。
沐卉走到近前,取过秧宝手里的线轴,飞快收起了线。
秧宝嘟了嘟唇:“妈妈,我还没玩够呢。”
“明天再玩,我听你爸说,你要给李奶奶送小鸡馒头,再不回去,馒头就凉了。”
“好吧。”
回家,放好风筝,秧宝洗洗手接过宋梅香递来的一盘小鸡馒头去隔壁。
李老太家,住在四合院最里头的三间大北房,房外宽阔的走廊,一头被改成了厨房,一头加盖,成了个小屋,住着她刚从东北回来的小儿子。
秧宝穿过大门,直接步入二进院,为了占地方,多住人,影壁 、垂花门早些年就被拆除了。
“秧宝,你端的什么?”小豆子闻着带了豆沙的面香,嘴馋道,“给谁送的?”
“小鸡馒头,给李奶奶送的。”地面坑坑洼洼,有些地方还积着水,秧宝低着头,小心地注意着脚下,没看到小豆子的表情。
“我帮你端。”不等秧宝回答,小豆子已伸手取过她手里的盘子,快步跑向了北房,“李奶奶、李奶奶,秧宝给你送小鸡馒头了。”
李家正在吃饭,李老太闻声出来,笑道:“秧宝来了,快进屋,李奶奶炒了木耳鸡蛋,秧宝吃点吧?”
“不了,家里等着我哩。”秧宝站在台阶下,没往前。
李老太见此,没强留,接过盘子,就着廊下的灯光,打量眼精致似点心的小鸡馒头,赞道:“秧宝手真巧,这小鸡做的跟真的一样。”
秧宝不好意思地抓抓脸:“没有宋姨做的好看。”
“比我家大妮强多了。”李老太说着,拿了个给小豆子,进屋腾出盘子,抓了把儿子带回来的黑木耳放在盘子里,还给秧宝,“改天过来玩。”
“嗯,李奶奶再见。”
小豆子一口咬下小鸡头,又香又甜又软,再咬一口,面皮裹着红豆沙,又是别样一种风味:“秧宝,好好吃哟。”
“面皮里放了白糖、鸡蛋和早上喝剩的牛奶,当然好吃了。”秧宝说着,朝他挥了下手,“走喽。”
出了大门,就见颜东铮等在门口,接过秧宝的盘子,将人抱了起来:“李奶奶喜欢吗?”
“喜欢,说我做的跟小鸡一样好看。”
颜东铮笑笑,跟着赞道:“嗯,我家秧宝就是手巧。”
“嘻嘻……我还给杨老师做了一大一小两个寿桃,可漂亮了。等爸爸过生日,我跟宋姨学做长寿面,熬高汤,给你下面吃。”
颜东铮心里暖暖的,偏头亲了下闺女的小脸:“好,爸爸等着。”
说话间,父女俩到了餐厅门口,放下盘子,洗洗手入座吃饭。
小鸡馒头摆在桌子正中,说来,这还是秧宝第一次做饭呢。
大家一人夹了一个,小小的,两口就吃完了,各个赞不绝口,夸得秧宝小脸红扑扑的,笑得牙床都露出来了,这会儿也不怕大家看到她的豁牙子了。
吃完饭,又说了会儿话,吕季同带着包小鸡馒头和石永春家送的鸡、鸭、菜,骑着家里的三轮车走了。
紧跟着陈星海也告辞离开。
秧宝牵着爸爸的手去杂物间看自己下午买的东西,颜东铮挨个看过,拿来工具,小心地打开雕花木盒,揭开油纸,是块红红的泥状物,刮了点碾开,朱红发亮,鲜艳夺目,带着点油性。
“爸爸,这是捏泥叫的红泥吗?”
“不是,龙泉印泥。”颜东铮揽过闺女,指着印泥给她科普道,“康熙年期三大印泥,分别为常州龙泉印泥,杭州西泠印泥和福建漳州八宝印泥。据文献记载,龙泉印泥在乾隆年间,屡屡被选为贡品。其制作方法极为复杂,主要材料……”
讲解完,颜东铮仔细将印泥封好,清理干净外面的泥尘,又好生保养一番,递给闺女:“收着吧,回头,爸爸给你刻个小印章,日后秧宝在画画,就可以用它了。”
秧宝把玩着小木盒:“爸爸和爷爷不用吗?”
“爸爸和爷爷用时,再找你借。”
“嘻嘻……好。”
拿起毛刷,颜东铮清理小泥人,所有泥污除去,露出来了它本来的面目,一尊藏传佛教的佛像,宽肩束腰,发盘高譬,头带五叶冠,冠上的宝石由红、绿、蓝釉装饰而成,祼/露的皮肤是以纯金粉制作的金釉……
乾隆年间的景德镇窑粉彩瓷佛像。
颜东铮递给闺女:“拿着,等会儿摆在你房里的博物架上。”
秧宝接过来看了看:“不值钱吗?”
颜东铮失笑:“看放在谁手里了。”小丫头摆在屋里那真就是一个摆件,可要送给爱佛之人,那就是珍宝。
其他物件,颜东铮暂时没有清理修补,拿起闺女买回的木头看了看,是沉香里最好的品种——奇楠。
拿刀刮去腐烂的部分,取了块完好的。
早先,得到那根沉香床腿时,颜东铮就想制一味香丸,药材早已备齐,只是一直没时间,这下好了,用手里的这块奇楠,郊果会更好。
颜东铮用石臼碾磨成粉,配以十几种药材,熏制、取汁、烘干等数十道工序,制出了十九枚香丸,颜东铮给它取名《思眠》。
留下四枚,剩下的他用琉璃厂买来的一个玉瓶装好,翌日,让王大海给季司令送去。
老爷子压力大,已有些时日没休息好了。
听警卫小李道,有时刚睡下,没一会儿就起了,睡不踏实是一方面,主要还是想的事多,大脑过于活跃,失眠了 。
小李拿到玉瓶,没敢第一时间给季司令用,先让保健医生给验了验药性,再找人试了药效,才在季司令躺下时,放了一丸在香炉内隔火熏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