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跟凌世均商量,也没征得他同意,但搭床的举动,却是再明显不过的态度。
苏伊若不打算和凌世均睡一张床。
凌世均也不知是意外还是委屈,低声道:“何必这么麻烦……”
苏伊若略感抱歉:“地方小,只能这么将就。晚上让涛涛带你去浴堂洗个澡,你先穿涛涛的衣服吧。”
听起来很温柔很周到,但态度明确。她只是暂时收留凌世均,并不打算跟这个已然陌生的男人恢复夫妻关系。
趁着他们说话时,何如月不知不觉移到大门旁,假装系鞋带弯下了腰。
凌世均的提兜就在大门旁的鞋架上放着,何如月拱身正好挡住了鞋架,迅速打开提兜往里张望,里头全是乱七八糟的东西。
别说衣服了,就是连一块像样的毛巾都没有。
何如月赶紧把提兜按回原来的位置,假装系好鞋带,重新参与到客厅临时床铺的安置工作。
“涛涛最孝顺的,让凌叔叔睡涛涛的房间嘛。”何如月像是有了什么了不得的发现,大声道,“反正涛涛没几天就要开学了,而且凌叔叔坐了那么长时间火车,肯定想着头沾枕头,一张大床美美地睡一觉。”
这顶孝顺的高帽子一扣,凌涛心里有一百个不愿意,也只得认了。
只有苏伊若聪明。
她迅速地望一眼何如月,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眼中闪过一丝感激。
晚上凌世均要是睡在客厅,想偷偷进苏伊若的房间分分钟的事。但如果让他睡凌涛的房间就不一样,凌涛要是睡在客厅,他从房间出来就会惊动凌涛。
何如月这是在保护苏伊若的周全。
铺好床,何如月要告辞。苏伊若一直将她送到门外,终于避开了屋里的人,能单独说几句。
“如月,我是不是不该把他带回来?”苏伊若开始怀疑自己。
带都带了,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
而且当时的情形,也由不得苏伊若拒绝。
想到后面凌世均没有户籍没有财产,竟是没有容身之地,苏伊若觉得自己也没有勇气赶他出去,一时竟无比为难。
何如月岂会不知她的难处。拉着苏伊若的手:“苏阿姨能这么问,说明你已经想到了后头的种种。我觉得……先让凌叔叔住几天,这是念着你们夫妻一场的旧情,但他这么多年为何半点音讯都无,这话总是要说清楚的。”
苏伊若点点头:“他总说什么说来话长,我觉得心里就不踏实。这十来年,就算有再多的苦衷,你哪怕说一句一直关在监狱,也就一句话的事,哪就话长到不能说清楚了。”
想了想,苏伊若又忐忑:“如月,万一他……我是说万一,他这些年真的特别苦,有不得以的苦衷,我是不是不该扔下他?”
何如月深深凝望着她:“不要想万一。不管什么苦衷,都是他扔下你和涛涛,你从来没有扔下他。”
何如月一字一顿:“不要被人利用你的愧疚。”
苏伊若点点头:“对。如月说得对。我问心无愧!”
…
何如月回到家,丰峻已经在她家等着,家里人立刻围了过来,问凌世均的事。
何如月把经过简单地说了一下,震惊之余,何舒桓立即发现了问题。
“他又不是在牢里关到现在才放出来,有什么难以之隐。别是存心要来骗你苏阿姨。”
刘剑虹也道:“明天我去一趟厂里,跟伊若好好把事情分析分析。凌世均活着当然是好事,但伊若跟余刚好好地就要结婚,这时候突然出来,总有些说不清的感觉。”
何如月深深地望他们一眼:“我今天发现一个事。凌叔叔说一上车行李就被偷了,但火车开了三天两夜,他的胡子一点都没长出来,是不是太奇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