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他第一次在贾岭面前提丰峻,贾岭也知道董鹤鸣是想把丰峻一起带出来。
虽然没有这样的先例,但,丰峻背后有邓芮,这让所有人都敬畏几分,而且丰峻也的确表现出过人的能力。
贾岭想了想:“鹤鸣,这样。协调会有个议程,就是商议筹备组成员,我建议,把丰峻设为联络员。”
联络员。董鹤鸣眼睛一亮。
这个位置是做琐事的,看起来并不显山露水,不会引人非议。但这个位置也重要,他像是枢纽,所有人都绕不过他。
也意味着以后所有的筹备会,丰峻都可以堂堂正正出席,大大方方在省市领导前展现自己的才华和能力。
“贾局长好建议。”董鹤鸣由衷赞道。
贾岭又严肃地道:“现在吴柴厂全市瞩目,这关键时刻可别掉链子啊。”
“绝对不会!”董鹤鸣大声,“我向局领导立军令状,一定圆满完成质量现场会!”
…
孙家弄何家,今晚热闹非凡。
腌了一段时间的雪里蕻迎来了隆重的开缸仪式,不仅何家人和丰峻都在,刘明丽把费远舟也拉来了,就连卢向文一家也都来见证这一重要时刻。
见丰峻把腌菜的水缸从角落里滚出来,费远舟已经撸着袖子上前帮忙。
何舒桓则在旁边指挥:“小心,石头重,别砸脚。”
卢向文羡慕:“老何你现在可是甩手掌柜了,家里两个免费劳动力,你就负责摆弄摆弄相机,享受人生就好了呀。”
一提这个,何舒桓更来劲了:“我跟你说,享受人生啊,不是歇着不干活,是干自己喜欢的事!我现在冲洗黑白照片已经不成问题,下回你拍好了,我帮你冲洗,只收个成本费。”
啧啧,何总工的人生已经掀开了新的一页。
第一次开缸的雪里蕻最嫩,刘剑虹当时还放了些青菜进去,现在正好取出来当水腌菜吃。
分了几棵给祁梅,祁梅也是开心。
“我家晒了两筐萝卜干,回头你别买啊,我腌好了拿过来。”
“行哎,省我事了。”刘剑虹乐的。
又问:“今年你们在哪儿过年?”
“不回乡下了,过几天把向文父母接过来,在城里过年,带他们去逛迎春市场去。”
往年过年,卢家都冷清。卢向文总是借口医院要值班,躲避回父母家过年,也是不想面对亲戚们同情的目光,通常要等过了年初二,才跟祁梅回一趟老家,算是走个过场。
如今他们已是整整齐齐的一家三口,难熬的春节,终于不再是伤心的节日。
…
同样的时刻,古园巷的费家却没有这样的热闹。
送走了前来送年货的某乡镇领导,孙樱将门口的年货拎进厨房,坐回沙发上揉了揉太阳穴。
费敏才在她身边坐下:“小樱,你猜这回领导视察离开时,表扬了谁?”
“反正不会是你。”孙樱想都没想。
费敏才无语:“偌,我认真跟你说话,你就甩我。”
孙樱扁扁嘴,手搭在沙发背上,直起腰,侧身望着费敏才:“来,那让我认真聆听一下。”
“何如月,还记得不?”
怎么会不记得,这不是错过的何家丫头吗?
孙樱瞪大眼睛:“不会是她吧?她吴柴厂一个小小的工会干事,是见义勇为了,还是发明创造了,有什么好表扬的?”
“据说啊,领导不按常理,现场突然问吴柴厂女工委建设的事儿。何如月是吴柴厂女工委主席,对答如流,让领导印象特别好。”
孙樱一拍大腿:“我就知道,我姐看上的姑娘肯定错不了。”
随即又萎靡:“可惜啊,咱家这没缘分。”
又叹气道:“何如月飞了,刘明丽跑了,也不知道这个李千千啊,要怎么解决。”
“怎么解决,我也要问你们。”
费宜年的声音突然出现在楼梯口。
孙樱一阵紧张,料想到他们两口子的对话应该是被儿子听到了。刚刚家里有客人,费宜年懒得应付,就躲到了楼上,谁知道他居然下楼了。
“妈说出面帮你解决,你又不要。我还能怎样。”孙樱气馁。
费敏才皱眉头:“这也真是奇怪。你说她天天住在招待所,都一个月了,不说这个吃用开销,光说这个假期……她厂里不开除她?”
本以为能把李千千熬回家,却没想到,现在快被熬死的是费家。
李千千就像一把悬在脑袋上的剑,谁也不知道她会不会跑到市委大院闹一闹。
费宜年虚弱地道:“事到如今,你们觉得她还怕被开除吗?”
孙樱激动起来:“她是觉得只要吃定你,咱家就一定会在中吴给她安排工作是吧!”
“这不可能。我可以接受一个家境贫寒的姑娘,但性格如此偏激的,我很难接受。娶回来也是鸡犬不宁。”费敏才严肃地望着费宜年。
费宜年没说话,兀自走到窗口,望了一眼,却又迅速转过头。
“妈,你过来。”
“干嘛?”
孙樱嘴里嘟囔着,却还是听从了儿子的召唤,走到窗口。
“你看外边。”费宜年指指窗外,嘴角居然泛起一丝笑意。
孙樱一看,赫然呆住。窗外站着一个年轻的姑娘,扎着一条大辫子,身上的棉袄已经破得露出了棉絮。
见孙樱出现在窗口,那姑娘突然向她一笑。
那姑娘脸色苍白,被巷子里昏黄的路灯映照着,这笑容显得无限诡异。
孙樱毛骨悚然。
这不是李千千又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