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轻柔的力道,让头皮酥酥麻麻的。
如此安然的环境,沈岁宁很快合上了双眼。
察觉到她的呼吸渐渐平缓下来,顾衍终于将自己的手从她身下抽出。
很麻,已经没什么知觉了,他甩了甩,然后起身,到浴室拿了条热毛巾出来,给她擦脸。
沈岁宁闭着眼睛,彻底睡着了。
他凝视着她的睡颜,犹豫了会儿,将毛巾放回浴室,而后走到床边掀开被子,将人轻轻地搂进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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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衍没有睡,所剩不多的时间里,他只是用指腹缓慢地摩擦着她的长发,刚补染过的白金发色,微微粗糙的质感,没有以前的顺滑。
他看了几眼,继续摩擦着,目光移到她的脸庞。
沈岁宁安静地合着眼,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的阴影,鼻尖因为刚才的哭泣有些发红,往下的嘴唇是淡淡的粉,很诱人的颜色,让他的眼睛不由得眯了下,喉咙有些干涩。
只有这种时候,才能如此肆无忌惮地打量她,不用畏惧被她发现。
不同于她对他的一无所知,这一年多的时间里,他经常能看到她。
她虽然出了国,但是和徐月的联系却从未中断过,对方和她视频时,他经常能在屏幕里看到她的身影。
更何况,还有一个时时刻刻在她身边的林桑榆……
时间差不多了,他半撑起身子,将她笼罩在自己的身下,抬起一只手摸了摸她的脸颊。
软乎乎的。
他用侧脸抵过去,蹭了蹭,低声道:“宁宁,我要走了。”
床上的人无意识地嘤咛了一声,并未睁开眼睛。
他缓缓移了下自己的唇,轻轻印在她的额上,“生日快乐。”
做完这些后,他终于起身,又从自己的大衣口袋摸出一个小盒子,放在她的床头。
带上房门的那一刻,他又忍不住回头,看向安然躺在床上的她,眼底是她从未见过的阴沉。
放手吗?
不存在的。
第76章 阵痛
再回到对面, 林勋正坐在沙发上,手上拿着根不知道哪里搜刮出的香肠,一点一点地和身旁的人说着:“别以为到了国外就可以肆无忌惮了, 我还是会一直盯着你的。”
林桑榆非常无情地翻了个白眼:“我今年已经十九了, 大哥……不是三岁小孩了,你要怎么盯着我?”
说完, 她又冲林勋做了个鬼脸:“那么远,管不着管不着!”
“我是为了你好, 怕你一小姑娘被人骗, 你怎么一点都不懂我的良苦用心?”这么说着,他腾地从沙发上站起身, “总之……谈恋爱可以,但是绝不可以乱来。别说十九岁, 你就算到了九十岁面对男人也还是容易吃亏。”
他在门边, 静静看着他们,没出声。
“老封建!老古板!”林桑榆撇撇嘴, “怪不得单身了几十年。”
“林桑榆!我看你是……”话音戛然而止,林勋看着站在门边的人,骤然敛了神色, 恭敬道:“小顾总。”
“嗯。”他微点了下头。
“您怎么那么快回来了, 不多待一会儿吗?”
“时间差不多了。”他没做过多解释。
闻言, 林勋立马丢下手中的抱枕,准备向他走来。顾衍看了眼他身后的林桑榆, 出声:“我自己回去吧, 你在这里多陪一下你妹妹。”
林勋的动作止住, “哦”了声,然后就看自家老板又转身要出去, 手刚碰上门把手,又回过头来对林桑榆叮嘱:“要是可以的话,晚点再帮我去看看她,她喝了酒应该会不舒服。”
林桑榆木木的:“哦,好。”
房门关上,兄妹俩都若有所思地盯着门板。
好半晌,林勋终于扭头,沉声对身后的妹妹说:“看见没,陷入感情的人都是这样的,凄凉。”
在外人面前多风光多雷厉风行的一个人啊,现在……
凄凉,真是凄凉!
林勋越想越忍不住摇头,碰什么不好,碰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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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夜里,沈岁宁做了个好长好长的梦。
梦的初时,她变回了幼时的模样,手上抱着一个洋娃娃在家里走来走去,推开了一扇又一扇房门。她茫然着,害怕着,每推开一扇门就探头进去,喊着爸爸妈妈,但是直到到了天台,还是没见到沈蔚和江愉。
下一瞬,梦里突然刮起了一阵狂风,将她的身体卷起。她以为自己就要死了,但是睁眼的时候忽然到了一片荒原,眼前是大片大片的浓雾,她的身体也从幼童变成了少女的模样。
她一个人在荒原上走啊走啊,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只是一直不停地在走着,走得腿都已经酸胀难忍了,眼前终于出现了人影。
她认出来是沈蔚,于是张着嘴想叫爸爸,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话来,沈蔚始终背对着她。她又快步冲他跑去,却始终无法触碰到他,无论她怎么跑,两人之间的距离依旧和刚才一样。
她在梦里跑得筋疲力尽,快要放弃时,江愉也出现了。她像是看见了希望一样,转头冲江愉跑去。同样的,也触碰不到她。
她茫然无措地四处环顾着,渐渐的,梦里又多了两个人,沈蔚的身边站着一个女人和一个小女孩,三人牵着手欢快地向前走去,江愉也在往前走。
她不停地跑着,喊着爸爸妈妈,可是谁都没有停下脚步。
她哭得声嘶力竭,因为不停地奔跑,两条腿也变得酸软不堪,终于在某刻脱力地跪倒在地。这时,眼前却忽然出现了一只手,那只手很大,她顺着往上看,却只看到一五官模糊的脸。
那只手一直停在她的眼前,她仰着头,眼泪仍旧在流,小声问他:“你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
那人的声音也很轻,对她说:“先起来,不哭了。”
她低着头,看着脚下不知何时长出的荆棘,喃喃自语道:“可是我爸爸爸妈都不要我,没有人要我,我是没人要的小孩……”
那人轻轻叹了口气,说:“怎么会?我会永远陪在你身边的。”
她半信半疑地抬起头,问:“真的吗?”
“当然。”他说。
那只手又往她面前递了递,就在她迟疑着抬起手时,眼前的一切又变了,不再有模糊得看不清五官的脸,有的只有身旁站着叶柠的顾衍。
她在那刻终于想起,刚才那些话其实他曾经说过的。
梦里,她狼狈地从地上爬起,再次追上去,边跑边大声喊他:“顾衍!顾衍!”
这次同样也不例外,顾衍和前两次出现的沈蔚江愉一样,再次从她眼前消失。
脚下那原本荒芜的土地忽然荆棘丛生,将她整个人都紧裹住,让她连哭泣都变得困难,她在那愈加收紧的禁锢中不断地掉着眼泪,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