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的门被人狠狠地踹开,几十名身穿白衣,腰佩长剑的少年修士冲了进来。
“穆清宁?”为首的少年恶狠狠地问道。
穆清宁抬起头,看了看那少年。
他嘴角还带着一丝浅浅的笑意,来不及收回。
“我问你是不是穆清宁!”那少年先是脸红了一下,然后又理了理思绪,想明白了自己是来干什么的,怒道。
“……”穆清宁表情重新恢复了平静,没有说话,低下头,继续写字。
“我们找的就是你。”少年的怒气几乎要炸出胸膛:“就是你篡夺了天琉君的仙主之位?就是你做出了那些禽兽不如之事?”
“是他没错,我兄长曾经是他的学生,认得出来。”另一名少年吼道:“仙主真是宅心仁厚,竟然没有将你千刀万剐!”
“昆仑这几年渐渐衰落,被其他门派耻笑,都是因为这个卑鄙无耻的骗子!”一名少年用颤抖的右手抽出了腰间的长剑:“我……我恨不得杀了他……”
他恶狠狠地将手中的长剑不管不顾地投了出去,长剑划破了穆清宁的手臂,鲜血涌了出来。
看到眼前鲜红的血,少年们一时间也不知所措了。
“……这……仙主都没有下令杀他,我们这样,不太好吧?”有人弱弱地说。
“胆小鬼,怕什么?仙主早就说过,这种该死的叛徒,怎么惩罚都不为过。”领头的少年不屑道:“出点血正好,让他知道篡位的下场!”
少年们被鲜血的气味刺激出了原始的冲动,互相看了看,也纷纷把剑拔了出来。
第75章 昆仑仙山(十三)
李越白从原剧情中猛然惊醒。
他的身体还在不受控制地颤抖,怒吼声被卡在了喉咙里,无法发出,只能剧烈地咳嗽起来。
喉咙火辣辣地疼,但和内心深处的愤怒相比,根本算不了什么。
从一开始就知道一定是悲剧,但这种程度的悲剧还是难以接受。
穆清宁并没有死在那群少年的剑下。
仙主玉天琉的手下及时赶到了,阻止了死亡的发生,当然,他们的目的,只是让这个人不要这么直截了当地死去而已。
他们到得很早,只是优哉游哉地站在一旁,看着少年们像狼群一般围住了穆清宁,手中的长剑如同一丛丛荆棘一般,密密麻麻指向了他。
少年人的可怕之处不在于剑术多么高超,而是在于愤懑和疯狂,在情绪的鼓动下,他们下手比魔教还要残忍得多。
这个人可以指挥千军万马,然而此时此刻,却无法逃出这样疯狂的剑阵。
隔着如林的白衣,李越白隐隐约约看到,穆清宁的手指动了动,像是打算念出什么毁天灭地的死诀,然而最终,还是没有继续下去。
那一瞬间,李越白发出了无声的嘶吼。
穆清宁不可能没有任何自保的法术,也许他可以一个死诀念出来,让这群少年灰飞烟灭。
然而他没有。
锋利的长剑一下又一下地划破、刺穿他的身体。
“好了,昆仑的弟子们,住手吧。”书房门外,懒洋洋的声音终于响了起来。
玉天琉的手下们在旁边看了很久,终于慢悠悠出手阻拦了。
书房的地上已经鲜血淋漓。
手下们喝退了少年们,然后走上前,将沉重的玄铁链锁在气息微弱的前任祭酒身上。
仙主绝不允许敌人静悄悄地死在众人看不见的地方,仙主需要的是一场轰轰烈烈的公开处斩,这样才能巩固人心,让顺民们欢呼雀跃,让反对者静默无言。
原本云雾缭绕平整庄严的王母台被改成了法场,上万名昆仑修士静悄悄地站在台边,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了台中央——穆清宁被行刑者带了上来,他身上的白衣已经被鲜血染红,脸色苍白,毫无传闻中放肆恶毒的模样。
这个他曾经拼死守护的地方,最终成了埋葬他的坟墓,而那些他曾经拼死保护过的人,都是送葬者。
多年深居简出,绝大多数修士只是在几年前的王母台上远远望到过他一眼,一小部分人还记得他布置战阵谈论战法时的风姿,但绝大多数人还是选择相信他犯下了罪行——不相信的话,便是和仙主作对,谁敢?
一名仙长手持长长的卷轴上前,念着卷轴上密密麻麻的字,一样一样的痛斥着穆清宁的罪行。
修士们的怒火,再次被那一件一件罪行激发了出来,一时间群情激奋,喊杀声直上云霄。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一卷卷轴,终于念完了。
“逆贼!你罪恶滔天,罄竹难书,昆仑的史书将你列入邪佞一册,永无翻身可能。”行刑者将长剑架在了将死之人的脖颈上,叱骂道:“你可知罪?”
穆清宁没有在看任何人,亦没有丝毫畏惧的神色,只是用最后一点力气吐出三个字:“我无罪。”
“你……”行刑者怒气冲冲,正待再度逼问,却见远处,某个高高在上的坐席上,有人做了一个下令的手势。
该动手了。
行刑者手中的剑冷冷地劈了下去。
鲜血溅出的一瞬间,有人仿佛看到了一只凤凰出现在了高处的天空上,待要再看,却又没有了。
……
“穆仙师?”熟悉的嗓音在耳边响起。
李越白猛地睁开眼睛,才发现自己已经坐起身来,双手还紧紧攥住了面前人的衣服。
玉天玑被他这一下攥得胸口发疼——从未见过这么可怕的穆清宁,睁开的双眼里再也没有往日的温柔和煦,反而全是愤怒和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