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猜,姜桥肯定没有听过一句话——当你从底层往上看时,看见的都是别人的屁股。
这些年什么脸色没见过,早就习惯了。
不过他比较好奇,姜桥在生什么气。
姜桥用冷水洗了把脸,脸上的水被手帕擦干了,湿掉的头发却擦不干,湿哒哒地贴着脸颊,唇也沾了水,正往下滴。
他抬起头,在镜子里跟唐暮帆四目相对。
那一刻,两个人都很想撇开视线,却像着了魔一样无法移开。
最先撇开视线的人是姜桥,他侧身去洗手间。
“我去下洗手间。”
“嗯。”
唐暮帆此时最后悔的事,就是听牛奶的穿了毛衣而不是黑色衬衣,他憋得要死,勒得要死,热得要死。
姜桥刚才在他面前洗脸的时候,他发了疯地想掐着他的腰把人按在洗手台上,想把他的脸按在镜子上,让他仔细看看自己的表情到底有多撩人。
他说不上来是感情,还是一种单纯的冲动,此时心里只有了什么也做不了的愤怒和挫败。
他脱了外套,手撑着洗手台,无声地骂了一句。
牛奶送完戒指过来寻他,一路蹦蹦跳跳的,贼兴奋。
“老大,要是你手没伤就好了!我看到好几个音乐制作人,签摇滚乐队的那种,我可以求苏苏姐给我们一个表演的机会,没准儿就被看上了呢!”他杵在镜子前,拨弄刘海:“那个叫罗冶的人渣也是恶心吐了,我们都要走了都还要算计我们一回。幸好小酒反应快,帮你挡了一下,不然还真是差点废了!”
“闭嘴!”
唐暮帆也是心烦意乱,反应过来时,牛奶那张嘴已经叭叭的念完了。
姜桥脸色阴沉地走出来。
“你们的伤是在回国前受的?”他视线下落,看着唐暮帆垂落在侧身一直没动过的左手:“差点废了又是什么意思?”
第19章
牛奶整理头发的手哆嗦了几下。
他没想到姜桥生气的时候这么可怕,那张白皙的俊脸上没有表情的时候竟然压迫力这么足。
“说啊!”
牛奶一向最怂,肩膀一抖就把唐暮帆供了出来。
“是老大不让我说的。”
费迪一听姜桥的名字就怂了,那么还敢迎难而上的就只有罗冶。
“那崽种是真的阴……诶,桥哥!”
姜桥拉着唐暮帆的右手往外走,直接去车库开车。
他打电话约人,把车往一家私立医院开去,然后给席桐去了电话。
“我不想跟那孙子计较,是怕他脏了我的眼,影响食欲。结果他还敢蹬鼻子上脸?他那些东西蓝竹是怎么给他,我就怎么一样一样给他收回来!”
他说完,把电话一挂,从这身边的人吼了一句。
“你一个弹吉他的还不知道手有多重要吗?还跟我瞒!是不是就路边找了个诊所包扎了,有没有做过专业的检查?”
唐暮帆没有出声,低头看着他都快好全乎了的手,竟然起了巴不得它真断了的邪念。
姜桥拉着他做了全部的检查,最后医生告诉他,恢复得很好,不会影响弹吉他,他始终阴沉的脸色才好了些。
VIP诊室里,医生离开了,只有坐着的唐暮帆,还有拿着检查结果站着的姜桥。
姜桥还是生气。
不需要听详细描述,他就很容易想到‘差点废了’是个什么惊险的情况。
“不行,我让人给我订机票。”
他拿出手机,电话还没打出去,就听见唐暮帆喊了他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