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开始往前走。
“操。”
低沉的声音从不远处的拱桥上传来,姜桥望过去,只见到几个身材单薄的少年正在撒丫狂奔。
“艹,别跳啊!”
“别跳啊兄弟!别想不开!”
姜桥皱眉分析了一下,三秒钟后得出结论,这话竟然是对着他喊的。
他本来想说他没那个想法,他要是跳了谁来看渣男楼塌,但长时间滴水未进,他嗓子一时半会儿竟然没办法发出声音。
又是几秒钟后,他听见扑通一声。
桥上狂奔的少年们也停了下来,扑在桥边往下看。
“老大!你搞啥!”
“他还没跳呢,你咋先下去了!”
一束摩托车尾灯照过来,姜桥看到水里的人扑腾着朝他靠近,拍打水面的双手好似展开了个怀抱对着他。
“你跳啊!你有种就跳啊!老子接得住!”
是那个歌词烫嘴吉他却弹得很炫的主唱。
后来姜桥被随后赶到的几个少年摁倒在草地上。
主唱从河里爬出来,迈着笔直的长腿往他脸上走,一边走一边拧自己湿透的白T。
冰凉的河水从姜桥脸上淋下来,混着啤酒烤肉和劣质香水的味道,姜桥好似吃到了二十余年人生最响亮的一个巴掌。
“一大老爷们儿有什么事过不去。”
“老大……”
主唱把湿透的T恤往肩上一甩,甩飞的水花成功让左右的好友闭嘴,他低头俯瞰脚边的人:“喂,是同胞吧?我没捞错人吧?”
看他们这副凶神恶煞的样子,姜桥觉得自己再不出声,可能会被拎起来扔进河里,于是嘶哑着喊了一句:“放手。”
是字正腔圆的中文没错了,唐暮帆给了个眼神,让左右的兄弟把姜桥从地上扶了起来。
姜桥想要挣脱左右的人,凭自己的力气站稳,结果别人的胳膊是挣脱了,可他却没什么力气站稳,身体不受控制地朝后倾去,后脑勺磕在不知名硬物上,他瞬间疼得失去了意识。
他最后一个念头是——
或许本命年真该弄条红内裤穿穿。
姜桥醒过来时,少年正坐在阳台拨弄琴弦。
轻快的旋律,是一首耳熟能详的《童年》。
少年正常唱歌的嗓音比姜桥想象中要动听许多,清亮,温润,天生要比常人多情的声线,却坠入了摇滚的深渊。
他艰难地坐起来,少年听见了动静,放下吉他望过来。
“唐暮帆。”
他揣过来一条木凳,在姜桥对面坐下来。
“嗨,靓仔,你花光了我所有的积蓄。”
姜桥眼睛四处打量,这间出租屋小得可怜,仅能摆下一张单人床和一个衣柜,简单粗暴得像是过道改造出来的。
这样的‘家徒四壁’带他去一次医院,恐怕真的得掏空全部家底。
姜桥习惯性地去摸裤腰的钱袋,却什么也没碰到,他抬头看向男生,男生手指勾起一个脏得看不出颜色的布袋,递过来:“里面都是你的东西。”
“……”姜桥手指动了动,还是没有伸手接过来,艰难地抿了抿干燥的嘴唇:“你自己拿。”
“那我就拿咯。”
男生从布袋里找出他的钱夹,打开拿出一叠纸币,数了数又放回去几张。
“对了,那是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