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京闻一扬眉峰,声儿慢悠悠:“那——刚才为什么不敢看我?”
“谁不敢了。”
杜窈嘟囔一句,可劲儿睁眼瞪他。但不到三秒,就败下阵。
这样蛊惑人心的眼睛,她的确吃不住。
觉得丢人,杜窈跺了跺脚:“还扔不扔垃圾了?快走。”
撂完话,她急匆匆地先走了。像心虚的猫,着急忙慌地逃蹿。
程京闻便扬起唇角,无声地笑。
扔完垃圾,两人一前一后地回来。
杜窈刚踏进房门,就打了个喷嚏。
或许是刚才出门忘披一件外套,身上迟觉的冷,索性直接回屋里洗一个热水澡,除一除寒气。
再出去,程京闻已经走了。
她站在客厅里愣了一下。
茶几上银色的车钥匙,沙发上黑色的外套,玄关口黑色的鞋。
都与他一起消失了。
可能是太晚,多愁善感的情绪作祟。
像是心口堵上一股气,不上不下地卡着,没由来的难受。
——不告而别,这人真没有礼貌。
杜窈这么想。
抱起沙发上的玩偶,脸埋进软绵绵的棉质填充物里,四下寂静。
“真奇怪。”顿了一会,她自言自语地喃喃,“杜小窈,你怎么回事?明明,已经不喜欢他了。”
-
早晨的闹钟响到第七声。
杜窈醒来,低头,怀里的小海豹玩偶冲她露出一个傻笑,再被一拳起床气砸瘪。
睡梦里并不安稳,公寓与猫轮番出现。
她近年其实已经很少再想与程京闻年少荒唐的相关,再在梦里见到,陌生又熟悉。
兴许是故地重游,也让她旧梦重温一回。
杜窈拍拍脸,思绪回笼。
眼看上班时间要来不及,匆匆地洗漱,一面想公交车还有几分钟到,一面推开房门——
不免愣了一下。
程京闻正坐在她家客厅里,手上捧一杯咖啡,热气袅袅,很闲适。
听见开门声,撩起眼皮看了一眼。
很平淡的视线,在她身上停留不过半秒,轻描淡写地移开。
沙发上,卢豫冲她咧嘴一笑,“哟,公主上班呢?捎你一段。”
杜窈回神,半点不客气,“我赶时间,快一点。”
卢豫便把车钥匙抛给了程京闻,从善如流地胡编:“那不行,我早饭还没吃完——程哥你吃完了?那你送吧。”
“哎……”
还没抗议,就看见程京闻站起身,车钥匙银光飞簇,在食指的第二节 转一圈。
声音散淡:“走了。”
-
街景飞驰倒退。
或许是梦的缘故,杜窈坐在车里——坐在程京闻边上,不是很自在。
膝上一份还烫的早饭。一根油条与一杯豆浆,静静地躺在塑料袋里,还没有被人拆开,热气便蒸腾起一层薄薄的水雾。
杜窈抿了抿嘴角,“这是……”
“老板多给了一份,”程京闻正开车,抽空看她一眼,“别浪费粮食。”
杜窈哼一声:“知道。”
她拆开塑料袋,小口地咬着油条。
放得久了点,有些软,吃几口就腻了。去喝豆浆,倒是糖加的很足。
杜窈盯着豆浆的纸杯,犹豫一下。不经意地问他:“你早上来干什么?”
“找卢豫。”程京闻言简意赅地答。
“噢。”杜窈噘了下嘴。
不是特意来找她,给她买早餐的——也是,他们什么关系?
杜窈把头扭向窗外。
十几分钟,抵达正时大楼。
程京闻转了下腕上的表,“周五我来接你。”
“不用。”
“随你,”程京闻的右手搭在方向盘上,“到时候老爷子问起来,你自己先编好。”
杜窈噎了一下。
才记起,考虑身体原因,程京闻还没告诉程建南他们分手的事。
不满地瞪了他眼,“周五见。”
说完,便把车门砰响地关上,几步就汇进上班的人群里。
今天脾气有点大。
程京闻困惑地蹙了下眉,不明白自己哪里得罪了她。豆浆加了双份的糖,车里空调也是十六度——不该还有起床气。
捏了捏鼻梁,下车。
嘴里咬一根烟,银色的打火机一燎,脸颊微陷,明灭的火星里燃起青灰色的雾。
心里无端地烦。
“程先生?”
半晌,背后有人叫他。一转头,便瞧见孟砚白一张惹人生厌的笑脸。
“没想到工作日的早上,能在我们公司底下见到,”他笑,“有空,不如来参观一下。”
“免了。”
遭到拒绝。
孟砚白也不意外,面上照旧的神色和煦,“对了,有件事还该感谢你。”
程京闻挑了下眉,“什么?”
“上次慈善晚会,”他轻轻地笑,“给我们家小窈花了五百万——现在风头正盛,有你一半功劳。”
程京闻的眉心沉了一下。
但只是很短暂的一霎。他撩起眼皮,灰蓝色的眼里没什么情绪,“你们家?”
“早晚的,”孟砚白笑,“结婚的时候会给你发请柬。倒是你——挺可惜的,我认识城外道观的几位道长,可以顺带给你办场阴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