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圩八 圣母慈悲(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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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

火焰神王。

离人越近,离神越远。

太初王历五百五十年,以莲花女童身往生。戒律王为了编写《政事论》,坚持以赤脚走完全程,与赤贫者同吃同住,因眼见太多民生疾苦,遍生五毒,忧愁惧怖嗔,往生时相貌约四十许年纪。

舍兰犹豫着说:“可是,可是迦檀在圣巡时也生过气的,比如在乌鄯的时候……”

“那种生气,不能让他长大……”婆提赫捂着胸口,剧烈喘息了一会儿,又喝了一口罂粟汁。

“那需要极其深刻的大悲大怒,或者别的什么强烈的、负面的情绪,才会让迦檀长大。所以大迦利亚说过,‘最要紧的是一头一尾的两个人’,意思就是第一个死的迦利亚,和最后一个死的迦利亚。第一个死的迦利亚会让他明白什么叫死亡,而当最后一个迦利亚死去,则代表养育他的人,一个也不存在了。因此,迦利亚是不能死在迦檀面前的,迦檀会伤心。”

婆提赫看了他一眼,说:“今日我已拜托了波由旬城的厘官,安排一些有趣的节目给陛下。据说波由旬的滑稽戏很是出名。今晚侍寝,用心伺候。我要安排的事情都已安排完了,已经没有什么牵挂了。服侍我的女官们虽然忠心耿耿,但是性子太过顺从,不能担当大任。明年陛下挥师北上,倘若万一有个意外,往生与转世之间的空档、抚育幼年迦檀,都需要一个意志犹如钢铁的女人。天可怜见,总算让我在死之前挑中一个罗延莎。”

老妇人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喃喃道:“……总算,都办完了。虽然紧张了些,但是大迦利亚交给我的事情……我总算是一样也没有辜负。”

她抬起浑浊昏花的眼睛看看舍兰,道:“你也不要多心,我对你没有什么要求,也没有什么安排。人死如灯灭,我现在管不了的事情,死了以后更管不了。我只是临死之前,想找个人说说话而已。好了,你现在去把她们叫进来,该上船了。”

舍兰看了看那艘小船,乌蓬油顶,十分简陋,船篷内安着白布单。

“这船,是不会回来的了?”他问。

老妇人说:“是。撑船向西,下游岸上会有人接应。”

舍兰沉默了一会儿,说:“那请让我送您一程。”

婆提赫这时眼前只能看见一些模糊的光影了,她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模糊地笑了笑:“……也好。”

那三名丹腾虽然对婆提赫的命令十分困惑,却也不能违抗迦利亚弥留之际的任何要求,因此只是眼睁睁地看着舍兰用长纱巾裹住婆提赫仅剩一把瘦骨的身子,小心地将她挪到了小舟之中,拉起白布,一直盖到她下巴处。

婆提赫将那银壶中的罂粟汁一次性饮尽,似是舒心了不少,双目微合,躺在船舱上,再不动弹。

舍兰跳上船头,长篙入水,缓缓撑离岸边。

钵河的这条支流,水流速度并不湍急。沿途河面逐渐宽阔,随着小船前进,民居越来越少,植物越来越茂盛。他们到达岸边时,天才刚蒙蒙亮,随着小船在河里渐行渐远,日光逐渐繁盛。

河岸静谧,水边的植物往往因为吸饱了水分,有一种几乎要流淌下来的鲜嫩的翠色,在繁盛日光的照耀下仿佛被镀上了一层浅浅的金边。一人多高的草里偶尔有虫鸣与鸟鸣,在船只驶来时警惕地停住,等它远去才再度响起。河里因有青苔与与水草,显现出一种浓淡不一的绿色来,水面上随着水波微微摆动的浮萍被船推开,又聚拢。

婆提赫在船舱中,躺在雪白的布单下面,始终没有发出声响。不知是不是罂粟汁的效果,老妇人的面容看起来就像睡着了一样,倒是比舍兰见过的,她任何时候都要安详。

又行驶了一段距离,天色已近中午,日光开始热辣辣地刺人脊背。河道的水流开始湍急了。他在一个野渡处发现了等候在那里的人,一名丹腾牵着两匹马等候在岸边。舍兰撑篙在野渡边暂停,向船舱里看去,老妇人面容安详平静,双眼微微张开。

这里躺着迦檀的姐妹、没有成婚的未婚妻、母亲、奴婢、战友,担任过迦檀生命中每一种女性所可能拥有的角色,即将死去,在无人知晓之处永世长眠。

“迦利亚大人,我要走了。”他低语。

老妇人在船舱中微弱地呻吟了一声,喃喃道:“……是桂花……我看见……好多桂花……真香啊……”

舍兰最后望了一眼她的面容,抓住渡口的扶手,一用力,跳上了渡口的木台,随后用手中长篙点着小船的甲板,平稳用力,将小船远远地送了出去。

那名前来接应的丹腾跪了下来,双手合十,口中念诵经文。

舍兰望着小船慢慢地远去,直到化作很远很远的第一个小黑点。

“这条河通向哪里?”他问。

那丹腾的念诵停顿了一下。“通向钵河的尽头,一直到大海。”

舍兰回到波由旬城时,已经是傍晚了。波由旬是个喜欢热闹的城市,当地有一种特色的滑稽戏,是由侏儒和傀儡共同出演的。波由旬的侏儒优伶非常有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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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往往会在表演时加入很多针砭时弊、穷人捉弄富人的俚俗戏码,因此虽然粗野有余文雅不足,却广受平民欢迎。

这时台上在表演的正是穷佃户和富翁打赌的故事,台下观赏的丹腾们都是外地来的,从来没见过这种表演,看着傲慢又愚蠢的富翁被穷汉一步步引诱走入陷阱,人群爆发出阵阵哄笑。

舍兰走到迦檀的御座旁边,迦檀一边捂着肚子狂笑一边拉他的手:“快快快!赶紧坐下看,正演到最好玩的地方!”

他正在连比带划地告诉舍兰这出滑稽戏的前情,台上的剧情终于达到高潮,穷佃户利用自己的智慧拿回了自己的田地,观众们一边笑,一边热烈地鼓掌。迦檀也在笑,他笑得实在太开心了,大颗大颗的泪珠顺着他艳丽的面孔滚落下来,滴在面前的坐垫上。于是迦檀从坐垫下抽出一块巾帕,把面孔捂在里面一小会儿,重新抬起头来,擦抹着眼角的眼泪。

这出滑稽戏确实演得非常出色,迦檀命人端上一盘金锞子,“能拿得动多少就拿多少!”台上的侏儒优伶惯于此道,一边叩谢,一边又故意拿这个做文章。一名优伶在台上笨拙地往口袋里塞金锞子,他的口袋是漏的,顾头不顾腚,装一块、掉一块。而他后面,另一个优伶专捡他掉的,掉一块,捡一块。又引得观众席上爆发出一波猛烈的狂笑,迦檀捧腹大笑不止,命人将金锞子全数赏了。

滑稽戏散场,迦檀回到神庙的寝室。阿蜜留在邬摩处照料,舍兰为他一样一样脱卸掉那些沉重的首饰,宽去外袍,又端了铜盆给他,为他擦拭身体和手脚。灯光下的少年一脸困倦,不停地打着哈欠。

两人躺在床上,灯烛已熄。舍兰望着他微微颤动的睫毛,犹豫了很大一会儿,主动捧住他的脸,把自己的嘴唇凑了上去。温热的唇齿间还带着青盐与薄荷的气味,分开齿关,少年的舌尖尝起来就像一枚小小的、多汁的果实。

片刻,他才松手,问:“陛下……今晚需要侍奉吗?”

如果是平时的话,少年一定乐不可支地扑到他身上,但是今晚不太一样。迦檀揉着眼睛说:“……不啦,最近发生太多事了,好累,我要睡了。”

他想了想,又微笑起来:“不过,我想你抱着我。我最喜欢被抱着了。”

于是舍兰张开双臂,把他的身躯紧紧拢在自己怀中。

“……嗯,如果能唱个安眠曲就更好了。”少年得寸进尺地提要求。

“我不会唱安眠曲。”舍兰思考片刻,说,“我唱个别的替代可以吗?我会唱的歌不多。”

“可以呀……”少年神王向他怀里更深处钻了钻,“舍兰唱什么我都爱听。”

于是舍兰便轻声地哼唱起来,声音舒缓而低沉,曲调平稳而悠长,有一个固定的短语来回重复。那是迦檀听不懂的语言,他在半睡半醒中问:“唱的是什么?”

舍兰一时没有回答,唱完一句后才反问道:“好听吗?”

“……很好听……”神王呢喃道,在他怀抱中沉沉进入梦乡。

万福圣母,圣恩满载。

你与主同在。

你在妇人中被赞颂,

你的圣子亦被赞颂。

万福圣母,圣子之母,

请为我们这些罪人祈祷,

现在,与我们临终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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