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想着一边看着那熟悉的破旧木门出现在面前，许仙走过去敲敲门，很快许娇容就过来给他开了门，“怎么才回来，家里的饭都快做好了！”
“路上碰到富贵了，他托我给你带个活儿，说是要件鸳鸯手帕。”许仙走进院子里进屋，然后把东西都放到桌上，“你自己看看吧。”
许娇容结婚了也还是和以前一样拿绣活出去卖，李公甫虽说去年刚升了捕头，可到底薪资不高，他为人又比较直爽清廉，拿的俸禄也就只够一家人吃喝，再多就没了，她也只能做点针线活帮衬着点家里。
许仙自己个自己倒了杯水几口喝了下去，转头看姐姐还在厨房忙碌，想了一会儿还是走过去，把自己这几天想的事情告诉她。
“姐姐，我想跟你商量个事情。”
“什么事？”许娇容低头洗菜，随口问道。
“我……我不打算念书了。”许仙郑重的说。
许娇容手里的菜应声而落，她呆了一会儿忽然凶狠的瞪着他：“你是不是又皮痒痒了？不念书？不念书你还能干嘛？跟隔壁刘老三一样去跑码头？或者跟你姐夫一样，做个累死累活还不讨好的捕快？”
许仙看她生气，好言好语的解释：“不是，姐姐，我是想跟着杏林苑的林大夫学些手艺，以后就做个大夫。”
“大夫？”许娇容还是生气，“你能做什么大夫？就你这傻里傻气温温吞吞的性子？再说了，做大夫哪有考状元强，你年纪轻轻的考了个秀才，大家都说你聪明，再下点功夫说不准就能成状元！”
许仙苦笑，考个秀才真的已经是他的极限了。这个朝代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朝代，反正历史课上从来没听过，但是学的东西还是科举的那一套，他一看那些四书五经就头疼。况且他也知道自己的能力在哪里，确实不是状元的那块料，所以还是想做回老本行。
他在穿越前就是中医药专业的大三学生，一直以来的人生宗旨就是行医救人，如今虽然换了时空，他还是想要走这条路。
再者，他如今这个身体的年龄已经十八岁了，姐姐姐夫抚养他这么多年，现在还拖着姐夫一起养他，还要负担他那些学费，给夫子先生们塞钱，他觉得很是愧疚，想着要为这个家减轻负担，自己能独立赚钱补贴一点。
许娇容沉默着听他讲述自己的想法，突然间眼眶红了，没一会儿眼泪就砸了下来。
看她姐姐突然哭了，许仙吓一跳：“姐姐，你怎么了？”
“我真是没用，对不起爹娘！居然让汉文连书都没得念，生生的就要断了自己的前程，你这么聪明合该就是个状元，怎么能突然就放弃了呢？都是姐姐不好！”许娇容一边说一边擦眼泪，哭得很厉害。
许仙看她哭了，忙过去帮忙擦泪，“姐姐，你养了我这么多年，足够了。要不是为了我，你也不会过这么多苦日子，汉文如今长大了，想要自己做点事情是好事啊。”
“再说了，我自己知道我真的不是读书的料，姐姐你看我长的人模人样，其实肚子里全是稻草，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呢。”许仙哄他姐姐，自己把自己贬低了一通。
许娇容听她胡说八道，没忍住含着泪笑了一下，抬起手又捶了他几下：“你这孩子，一天到晚就喜欢自己拿主意。”
“你真的不打算念书了？”她其实也看得出来弟弟的心思不在念书上，这几年看他房里的书都是一些医书之类的，心里其实隐约已经做好了准备的。
“嗯，我已经跟林大夫商量好了，下个月就过去学艺。”
许娇容叹了口气：“不念就不念吧，你不喜欢的话我说什么也没用。不过，就算是拜师学艺你也得要做足了礼才行，我明天就准备些礼物你带给先生。”
许仙原本想说不用，但是看许娇容一副不容许顶嘴的架势，只好闭嘴到一边去帮姐姐洗菜，就像小时候那样。
第二月的时候，许仙果然就出现在了杏林苑的门口，正式拜了林大夫做师父，在店里做了个小小的学徒，每个月还可以领一些月钱，虽然不多，但是许仙拿了钱首先就给姐姐买了根好看的银簪子，又给姐夫带了壶酒。
虽然被姐姐姐夫批评不该乱花钱，但是一家人还是热热闹闹的吃了顿饭。
而同一时间，青城山上一个隐蔽的洞内，一条巨大的几十米长的白蛇在地上翻滚了几下，撞碎了他一直盘绕着的巨石。
待烟雾散尽后，洞里哪还有什么大白蛇。只有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站在那里，他穿着一声无暇白衣，一头青丝整整齐齐的披散在脑后，露出一张雪白如玉的脸。
他生的俊美绝伦，剑眉入鬓鼻梁高挺，一双眼睛却透露着蛇一般的阴冷，但即便这样也无损于他的美貌。他懒洋洋的幻化出一面镜子照了照自己的样子，确认没有一丝蛇的影子之后，才步履优雅的往洞口走。
第4章
白蛇在这青城山的山洞里已经修炼一千七百多年了，原本眼看着就要飞仙，谁知天命在这个时候告诉他，他尚欠人间一桩深情，如果不还完这情债，那么他的飞仙就遥遥无期。
对此，白蛇很是不耐烦，先不说他自己都不记得这件事了，况且一千多年过来了，鬼才知道那小牧童投胎到哪里去了，难道投身成一只老鼠也要报恩？他一口吃了还比较痛快。
他不屑的想着，但是天命他也不能违背，站在洞口对着群山望了一会儿后突然一个纵身，只见一个光影一闪就没了影子，直奔青城山下而去。
还在家里许仙对此压根毫不知情，他喝醉了跟姐夫划了会拳后睡死过去了，一点也不知道在不久的将来，他的人生将天翻地覆。
许仙在杏林苑做学徒已经三个多月了，林大夫尽职尽责的做一个好师父，凡有问必答，耐心指点悉心教导，只要他出诊必定带上许仙，让他在现场观摩学习。许仙在原来的世界就是相关专业的大三学生，虽说还没有完全的临床经验，但是理论知识也还是有的，再加上有个靠谱的师父带，他的学艺是日渐进步，很快就可以自己独立的根据自己的知识，给一些比较简单的小毛病开药方了。
对此，林大夫表示也很满意，收了一个个性乖巧讨喜又聪慧的学生，他也算后继有人了。
这天临下班的时候，许仙突然想起昨天晚上姐姐叮嘱自己清明回老家祭拜爹娘烧纸的事情，于是便向林大夫提出了请假的申请。
“你去吧，清明祭祖这可是大事师父当然没有意见，我这里人手足够，你就放心的去吧。”林大夫非常爽快的同意了他的请求。
“谢谢师父，那我就先回去了。”许仙对着林大夫作揖，然后拎着自己的小药箱就离开了。
林大夫看着他走远的背影，感慨的自言自语：“多好的一个孩子，又聪明人又长的俊，只是可惜我没女儿，不然这肯定是我的好女婿没跑，真可惜……”
许仙走在熟悉的街道上，和每个熟悉的人笑着打招呼，他因为生的好又有礼貌性子温顺，在这一片人缘特别好，无论男女老少都爱跟他说话。他走了一会后，脚步一拐进了另一条街道，熟门熟路的就到了菜市场。
这是他的习惯，每天下班后都会帮姐姐带晚饭的材料回去。
菜市场是这个天底下最热闹最拥挤的地方，鱼龙混杂什么都有，到处都是小贩的吆喝声，许仙早已经习惯了这里的环境，钻着缝隙找自己常去的那几个摊子。
“哟这不是汉文吗，又来帮家里买菜啊？”守摊的老大娘看到他，笑的很和蔼，一双枯枝般的瘦弱双手飞快的在自己的摊子上挑挑拣拣，尽可能的把一些嫩菜塞进他的筐子里。没办法，晚上的菜市其实没什么新鲜的东西了，只能勉强找一些还算不错的。
许仙挑晚上过来买菜，一方面是卡着下班的时间，另一方面也是图便宜，姐夫前阵子那时候升值姐姐花了不少钱铺路，能省就省吧。
“谢谢大娘。”许仙从自己的兜里摸出几块铜板塞到了老大娘枯瘦的手里，照例是多给了一枚。
老大娘知道他每次都多给，可是还是会推拒，然而许仙每次也都是同样的打个招呼，将多出来的铜板硬是塞进她的手里，然后利落的转身离开。
虽说他如今也是穷人一个，但是怎么说他也还年轻，日子过得苦一点只要愿意努力总能变好，但是老人家身子不好，就一个人孤零零的守着小摊子过活，他能照顾一点是一点。
今天又买到了不错的小菜，姐姐又可以做好吃的晚饭了，许仙心情很好，一路小声的哼着歌回家，完全没看到路上多少姑娘红着脸偷看他。
清明节的时候，姐姐姐夫果然带着他回老家去了，自从穿越以来的每一年，许仙都会被姐姐带着来给爹娘扫墓，只不过从前是两个人，现在是三个人。
时隔一年再来，许家爹娘的墓碑又落了不少的灰尘，许仙跟着姐姐姐夫把墓碑和的地方都打扫干净，然后把买来的果子摆好，又把香烛点上，扫完墓碑就跪在墓碑前跟爹娘说说话。
许娇容跪在最前头，双手合十虔诚的看着两块墓碑轻声说：“爹娘，我们又来看您二老了，去年咱们家一切都很好，您在地下放心吧，没什么可牵挂的。”
“就是，就是汉文他不念书了，跟了杏林苑的林大夫学医，说是将来要悬壶济世……”她说着说着没忍住抬袖子擦了擦眼泪，在爹娘坟墓前，她始终是觉得自己没照顾好弟弟。
许仙跪在她身后，看她又哭了就有些无奈的提醒她：“姐姐，你再哭下去爹娘也要哭了。”
“哦对对，你看我怎么就是刹不住。”许娇容赶紧擦干眼泪，又开始絮絮叨叨的说些别的事情来。
整个祭祖的过程不算很长，差不多就是两个时辰左右，三个人最后又给爹娘磕了几个头准备离开，三个人顺着原路下山。这附近风水不错有很多墓碑，所以清明这天也到处是青烟寥寥，很多人都在这里烧纸祭拜先人，来来去去的人摩肩擦踵，只是个个脸上的表情都很凝重。
许仙和姐姐姐夫下了山，抬头看着眼前西湖水色波光倒映远处黛色青山，在晌午的阳光下格外的美丽，于是玩心大起转头对姐姐说：“姐姐，我想在这里玩玩再回去。”
‘“你不跟我们一起回去吗？”许娇容问道。
“我下午回去，反正坐个船再走几步就到了嘛，你看着天气这么好，我怎么能辜负这春光呢。”
许娇容还想说什么，李公甫就说话了：“哎呀你怎么天天这么啰嗦，汉文想玩就玩玩呗，他也不是八九岁的小孩子，你一天到晚管这么多，烦都烦死了，汉文你去尽管玩吧，别管你姐姐。”
“你这人怎么说话呢，汉文不是我弟弟啊，我不过就是问两句，你什么脾气啊！汉文啊，，姐姐不是说不让你玩，但是这把伞你得拿着，万一下雨呢。”说着就把手里他带过来的那把伞递到了许仙手里。
一看她这样，李公甫又开始逼逼：“我说你脑子有病你还不信，这太阳都晒那么高了，又不是夏天下什么雨，汉文拿着把伞走大街上都丢脸。”
“哪年清明不下雨，日头再大有什么用，雷公不高兴了说下就下！”
这对活宝冤家夫妻边走边斗嘴，把许仙给扔在了原地，他哭笑不得看着两个人走远了，转过身去，拿着那把姐姐塞过来的伞晃晃悠悠的往西湖边走。
虽然他也觉得，晴光正好拿着把伞的自己看起来是有点傻逼。
不过他很快就被西湖美景吸引了。正是四月清明春暖花开，岸边柳树开始吐露嫩芽，花花草草开始从寒冷的冬季苏醒过来，迎接一年中最生机勃勃的时刻，虽然还不到花团锦簇的时候，但是粉蝶缭绕新花初蕊也足够吸引人了。
湖边游人如织，大家多趁着这样好的春光多多游玩活动筋骨，许仙也是这其中的一员，他一边走一边看风景，惬意舒服。
而在距离他不远处的小林子里，有两个人一直在暗中观察他。
穿青色长衫的少年模样的人嫌弃的看了他半晌，才非常不满的说：“少爷，你确定这个就是你要报恩的人吗？看起来很普通啊，没什么特别的。”
“我不会算错的，就是他没错了。”站在他身边，被称作“少爷”的白衣男子低头又仔细的算了一遍，“他就是当年那个小牧童。”
“那我们怎么做？直接上前去吗？”青衣少年又问。
白真沉默看着还在游玩的许仙，沉默了一会儿：“不急。”
这一青一百两个人就是白真和青璃，那日白真在即将飞仙的时候得知自己需得偿还人间的一桩恩情才能成功飞升，于是就决定下山尽快找到这人的转世，将恩情抹平了才好让自己位列仙班。
他下山后没急着找人，而是去另一个山头把自己的小弟青璃带着，青璃当时正在山里沉睡，听到老大的召唤立刻就爬了出来，才八百年道行的他在老大的帮助下化成人形，两个人一起出去找人。
天命指引他，他想找的人在清明节那天会在西湖边出现，于是他就带着青璃在这附件守株待兔，用法术一个个的看别人的前世，直到看到许仙才确定下来。
只是……即使是确信了，白真也还是懒得上前去搭话。虽然这人没有投胎到畜生道是个可以庆幸的事情，但是一看这男人傻乎乎游西湖的样子他就觉得烦。
虽然他对凡人了解不多，但是凡是他听过的有关于人的事情，几乎就没有好事情，在他看来，人类都是自私贪婪、肮脏下贱的东西，虽然这个人千年前的转世救过自己，但是轮回转世算来都有十世了，谁能说每一世的人格都还是一样的？
第5章
青璃在一边觉得无趣，眼珠子一转，出了个坏主意：“不如我们来耍他玩玩吧！”
“别胡闹。”白真轻轻皱眉，面上一点表情也没有。虽然他为妖从来没有道德三观，而且他对要报恩这件事本来就是心不甘情不愿的，但是这种时候却也还是不好直接找麻烦的，这家伙对自己是有恩情的，如果他做的太过分天命是会直接处罚他的。
许仙不知道有两条阴森森的毒蛇正盯着他，他一个人舒服的在湖边散步，一边看景一边在肚子里搜肠刮肚看能不能吟首诗，所以也就没怎么仔细看路，一不小心的突然就撞到了一个人，于是他就条件反射性的赶紧道歉：“对不起。”
那人也是好脾气，没跟他计较，也笑着跟他道了歉就走了。
许仙刚要走，一低头忽然发现地上多了一个小包裹，他好奇的走过去捡起来打开，里面居然是几锭银子！
在这个年代，他一个月实习的工资也不过就是半吊铜钱，一锭银子差不多是大半年的收入了，这是谁掉的吧？
他回头去找刚才那个人，跑了好几步才追上然后把小包裹还给了人家，那人自然是千恩万谢，他客气了几句后就走了。心里还吐槽那么重的银子丢地上了居然也都察觉不到，还能没事人一样的继续埋头赶路，心也太大了，这可是一笔巨款呢。
这个小插曲他没多想，仍旧在西湖边散步。可是一路上也不知道怎了，往哪走都到处撞人，不是捡个金钗就是拾张银票，害得他不得不在湖边一次次找失主，简直是要忙死了。
“累死我。”他跑了一身汗，找个空隙靠在树旁休息，今天也真是邪门了，他有些赌气的想着，我不走路总不会撞到人了吧！到处跑来跑去的给人还东西，对他这种弱质文科生来说真的不容易。
躲在一边看了他很久的青蛇白蛇，有点惊讶他居然真的老老实实的原物奉还，没有起一丝一毫独占的贪念。
“难道这个人不喜欢钱财？可是不是说人类都喜欢这些黄白之物吗？为了这个东西都能打的头破血流的，那他怎么不拿？”青璃难以理解的问白真。
“人类是很难懂的，他们很多都一肚子的阴谋诡计，不能仅凭一点点的事情就能看透他们，或许他所图的东西更多。”白真冷冷的说，他从前在青城山上修仙的时候，也有很多贪婪的道士层试图偷袭他盗取内丹，结局当然是被他残忍杀戮，所以他对人类的印象真的很差。
许仙休息了一会儿，觉得不如干脆找个地方休息一下。他在断桥边的一个石凳上坐下。然后就托着下巴看河里的小鲤鱼游来游去的，特别活泼可爱的样子。
青璃不甘心，于是又想出个鬼点子来，掐了个指诀嘴里念了几句咒语，只见原本艳阳高照的晴天突然沉了下来，接着就是一阵电闪雷鸣乌云密布，西湖周边顿时狂风大作一副要下雨的样子。
许仙正目不转睛的看鱼呢，谁知道天一下子就暗了下来，他也是愣了一下，然后就看周围的人都开始小步奔跑起来，到处找能躲雨的地方。
他有点懵逼的抬头看天，明明上一秒还好好的大太阳，怎么下一秒就变样了？这变脸也太快了。
没让他多想，很快豆大的雨滴就砸了下来，好在他手里还有姐姐给的伞，他到没有像别人那样惊慌，淡定自如的打开了伞，继续蹲在那里看鱼。
很久没吃鱼了，看到水里活的鲤鱼，他想吃鱼。酸菜鱼水煮鱼醋鱼都行。
青璃没想到那人居然没被雨淋得透心凉，居然慢条斯理的拿了把伞继续蹲在那里，气的跺跺脚：“我就不信了！”抬手又想再把雨弄大一点。
白真制止了他，继续观察那个还蹲在湖边傻兮兮的不知道在看什么的蠢货。
许仙脑子里回味了一遍以前吃过的各种鱼，直到过完了干瘾才直起身子来，这雨一时半会看着不像要停下来的样子，他还是回家去吧，今天真的是诸事不顺，总觉得一切的事情都透着一股子不对劲，再逛下去他担心还有什么幺蛾子等着他。
他沿着湖边走了一段路，刚好在岸边看见了一艘渡船，船夫是个年纪挺大的老头，他过去跟人家谈好了价格就上了船。船刚走没两步，后头又有人叫船夫。
许仙坐在船舱内没有出去，船夫在外头穿着蓑衣看见岸边站着两个人，浑身看起来湿漉漉的，在那里拼命朝他招手，一副要躲雨的样子。许仙在听了老船夫的描述后，秉着助人为乐的精神，他毫不犹豫的让船夫把船靠边。
“我家公子来此地探亲，不巧突然下了雨，可否请船家捎我们一程。”青衣小童可怜巴巴的对船夫说道，他头发上都是水滴，看起来十分的惹人怜爱。
船夫为难的看向许仙，毕竟这位客官刚才可是包下了整艘船的。
许仙潇洒的摆摆手：“没事没事，快让这两位小哥上船来吧，外头雨下的挺大的。”
听到这话，青衣小童欢欢喜喜的拉着他家公子上了小船，等到两个人都进了內舱坐下，许仙才看清他们的长相。
青衣小童十五六岁的年纪，生的明眸皓齿俊俏灵动一看就很聪明的样子，而他身边的那位白衣男子则……
许仙有点看呆了。
他得承认自己活了这么多年，无论是前世今生几十年加起来，都没看过这么好看的人。
肤白如雪眼若星眸琼鼻朱唇，如果不是白衣公子身形高大，单看脸的话，一定会被误认为是个倾城绝色的女子。许仙第一次看到这样具有强烈视觉冲击的人，一时间没忍住看了好久。
白真的脸原本就有些雌雄不明，他是女娲座下两大灵蛇腾蛇白矖的后代，虽然两千四百年前才刚刚孵化，但是确实比普通的蛇有灵性，成仙的路径也更快更容易，容貌自然也比普通的精怪出色，即便是以美貌出名的狐族也未必及的上他几分。
青衣小童看他呆愣的模样，不满的咳了一声。许仙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行为不妥，对方虽然是个男子，但是这样盯着个陌生人看是非常不礼貌的，于是他立刻将视线转移开，诚恳的说：“抱歉，在下唐突了。”
白衣男子气质华贵温润如玉，他拿着一把白玉骨扇轻轻地掂着，似乎没有对他的无礼行为有太多表示，只是微笑表示自己不介意，一副翩翩公子大家贵族的派头。
许仙被他笑的眼睛有点花，不自在的撇过头，这人长的也太好看了，他一个大男人对着他的脸都要招架不住，何况是别的妹子。
船舱里恢复了沉默的氛围，青璃眼珠子一转，脆生生的开口问道：“这位公子是哪里人呀？”
许仙看他问自己了，礼貌的回答：“在下家浙江钱塘人士。”
“原来是钱塘那边的啊，那公子贵姓？”青璃接着问道。
“在下姓许，叫许仙，字汉文。”许仙自报家门，想了想又礼尚往来的接了一句：“二位公子又是哪里人？”
青璃顽皮的眨眨眼睛，“我和我家公子苏州来的，我家公子是苏州总镇巡抚的独子，名唤白真，我只是他的小书童而已，我叫青璃。”
许仙点头，“白公子，青公子。”
话题打开了，几个人就开始聊了起来，准确的说是青璃和许仙两个人聊，一边的白公子只是保持着笑容听他们说话。
只一炷香的功夫，青璃就摸清了这人的家底来历，他知道他家少爷一定也心里有数了。
许仙全程都是微笑回答小书童的问题，尽管有的时候青璃的问题比较隐私无礼，比如他婚配否，在何处供职，月钱几何，可否有功名在身，他也没生气，都耐心的回答了。
外头的雨虽然说比一开始小了，但还是下的很密集，如果这样走出去的话不出一会儿就会全身淋湿，船已经渐渐的在靠岸，许仙只要下船再走一段路就能到家了。
他下船后站在原地，然后看着两手空空走下来正淋雨的主仆二人，稍微想了一会儿后果断的把自己的伞递过去：“我看这雨一时半会是停不了了，二位就这样走的话不方便，不如拿了我的伞用吧。”
“哎？那你不用吗？”青璃故作惊讶的问道。
许仙闻言柔和一笑，“我家就住在不远处，很快就到了。”他把伞塞到青璃的手里，转身就想走。
“喂，许、许公子！”青璃喊住他，“你住在哪里啊？我们好去给你送伞。”
“不用了，一把伞而已，就当送给你们了。”许仙回道。
“不行，你们人……我是说借人家东西都要还的，你家住在哪里？过几天我们一定会上门还的。”
许仙觉得这真的是小事一桩，推辞说不用还，可是青璃一直不肯，非要问出他的具体住址才肯罢休，许仙站在雨里这会儿被淋了个透，那对主仆却在他的伞下优哉游哉的看着他，这让他真是……
“我家住在梧桐巷第三个门，如果你们来找我的话就来那里吧。”许仙无奈妥协，最主要的是他身上有点冷，四月的天，虽然晴天的时候确实很暖和，但是下雨也一样要命的冷，他有点撑不住了，只能匆忙的对他们作揖道别快步跑走了。
青璃看着他在雨幕中越跑越远，收起了脸上感激的表情，不屑的撇撇嘴：“傻子一个。”
白真淡淡的斜了他一眼，脸上也丝毫没有了刚才在许仙面前的那番温和纯良之态，冷声说：“回去吧。”
说完这话，两个人就从岸边消失了。亏得此时周围都没有人，否则定要被吓得半死。
第6章
回到家的时候，许仙不出意外的被许娇容逮到一顿喷。
“我不是留伞给你了，你怎么还是淋了一身回来！你的伞呢，哪里去了？是不是又被你贪玩丢在什么地方了！？你这孩子怎么总是这样丢三落四！”许娇容边骂边给他找干棉布给他擦脸上的水，恨铁不成钢。
“路上看到有两位公子没带伞，就借给他们了。”许仙接过布巾擦擦脸上的水，笑着给她解释。
许娇容听这话更生气了：“从小到大就这德行，路边的猫猫狗狗你都要蹲在那里照顾老半天，伞借给别人你自己不用啊！我怎么养出你这个呆笨的弟弟！”
许仙看他姐真生气了，笑嘻嘻的凑过去哄她：“我这个性格难道不是最像姐姐？姐姐可是天下第一善良的人。”
“去去去少贫嘴！给我滚去洗澡，要是生了病，我可揪你耳朵！”许娇容把他推到里屋去，然后径自去厨房烧水去了。
许仙心地好是出了名的，大部分的时候都是帮助一些应该帮助的人，所以许娇容也就是口头上凶凶，心里其实还是支持他的，一个人总要心存善念才能活得磊落。
借伞这个风波暂时就过去了，许仙渐渐地也忘记了这件事，每天照旧在杏林苑帮忙，现在他已经很受林大夫的信任和欣赏了，只要不是太难的病理，基本上都是他自己去，几乎没有出过差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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