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海摇摇头:“红尘之事皆为虚妄,时间久远,个中因由不必细细探寻,但白素贞造下杀孽却是事实,施主还是不要存有怨念的好,以免扰乱心神。”
许仕林看着法海这张平静的脸便气不打一处来,越看越觉得虚伪狰狞了起来。但他心知和一个和尚磨嘴皮子是天下最无用之事,便压了压火道:
“你说雷峰塔倒,西湖水干,我娘便能出塔,可是真的?”
法海道:“老衲所言自是非虚,可施主也要谨记,此乃天意,非人力可为。施主切莫胡作非为,有干天和。”
许仕林道:“神仙天意,尽是放屁!你不叫我做,是怕了我,我就越要做!你慢慢化缘吧,但愿你今日一个馒头都化不到,活活饿死你!告辞!”
他转身便走,法海默念罪过罪过,摇摇头,自去了。
许仕林回到家,前厅都没进,径直拿起院子里的两把铁锹便向外走去。许姣容身后喊道:
“仕林,仕林!你这是要去哪啊!午饭要好了,吃完再去啊!”
许仕林头也不回道:“我有事,午饭不用等我啦!你们自己吃吧!”
匆匆不见了踪影。
仕林一路来到雷峰塔下,和白素贞打了声招呼,便动手挖起塔来,小青第一重情劫“喜”进入第四日,正被周遭华而不实的东西搅扰的心神不宁,又听得这事情,登时入定不住,只好紧紧闭着眼睛捂起耳朵,眉头紧皱,嘴角却带着止不住的欣喜,表情怪异的很。
白素贞手忙脚乱,一边无可奈何地劝阻这仕林,一边分神探向小青,见她有些坚持不住,心中慌乱,但这边许仕林又实在不让人省心,她左顾右盼,不知如何是好。
许仕林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深秋的阳光虽然不毒辣,却阴险的很,伴着山中偏僻处吹来的阵阵邪风。仕林一身大汗,每个毛孔都张开,急不可耐地排出汗水,风中一切邪物都直入肌理,许仕林打了个冷战,有些眩晕。
白素贞急得直跺脚,见着胡作非为的许仕林和危急的小青,恨不得将自己分成两半,可惜万万做不到。许仕林身子骨弱,若是这样下去,多半一病不起,最轻也要错过明日考试时间,重了也许要病个把来月;而小青本来就不是定力好的人,又被许仕林一番搅扰,万一渡不过去,可是要命的事。白素贞略一衡量,觉得还是救小青要紧,于是她最后吼了许仕林一遍,收了心神,大声念起经文来。
白素贞坚定而温暖的声音传来,小青顿时舒服了许多,眉头一开,又静静地坐了下去。
两个时辰过后,许仕林终于倒下了,面色苍白,手脚无力。好在碧莲问过媚娘,猜出仕林是到雷峰塔来了,和媚娘急匆匆赶来,将仕林带回家去。
仕林果然一病不起,不仅错过了考试,还昏迷了七八日。醒来后他精神萎靡,李公甫一家见状无法责备,只能说些宽心的话。许仕林心中恼恨,简直和从前判若两人,眉目之间尽是愤恨。他总觉得法海并不会放人,即使自己考了状元又能如何?还不如自己动手救出母亲。他哪知道雷峰塔是佛家法器,哪能让自己几铲子就挖倒的?
数日后他翻出了自己少时的襁褓呆呆地看,除了吃饭,任谁叫他都不出门。又是几日之后,他终于带着两个红红的眼眶走出门来,神情平和,嘴边带着一丝静谧的微笑。
李公甫和许姣容正在厅中愁眉苦脸,而碧莲和媚娘去了屋后练剑。
“姑姑,姑爹,让你们担心了,我决定了,还是好好念书,考中状元再说。”
许姣容不明白他在这几日之中究竟想了些什么,怎么忽然便振作起来了?但省试已过,要考状元,还要再等三年。
她长叹一声:“想通了就好,想通了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