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部萧瑟的风沙卷起无尽的心事,林诗韵靠在车窗上,漂亮的手指捏着一张陈旧的照片,她刻舟求剑般一遍一遍看着,视线缓慢在那张面目清秀的女人脸上描摹,深深刻入心底。
妈妈?
妈妈……20年前为什么要抛弃她?
是什么让她宁愿在月子里承受一个月的海风呼啸,也绝不愿回头多见她一面?又是什么让一个母亲抛弃自己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子,不顾她的生死,20多年从未联系过她?像是极度后悔生了她一样?
林诗韵的视线缓缓移到了身侧正在开车的林诗渊脸上,她想到了刚才在酒店问起哥哥时,他躲闪的目光,哥哥知道些什么的,对吧?
她哀伤地紧皱着眉头,几乎是在祈求着问他:“哥哥,你明明是知道些什么的,为什么不愿意告诉我?”
林诗渊下颌微敛,他侧过头,单手把着方向盘,他重重揉了揉少女的脑袋,晦涩的眼底里有心疼一瞬闪过:“诗韵,哥哥为你坐牢这件事,你是感谢我的,对吧?”
“嗯……”林诗韵轻轻点了点头,没明白他怎么突然就转移了话题,可下一刻哥哥便给出了回答,他按下一点车窗,侧头过去撩起一根烟,任由灰白的烟雾向后游荡,男人坚毅的侧脸被拢上一层飘逸的薄雾,他嗓音低磁。
“既然感谢,也知道误会我,那以后就不要跟我提这件事,我没法告诉你。诗韵……原谅我,别的什么要求我都能答应你,唯独这个故事我不能说,就当不知道好不好?埋藏在心底,别问,你每一次提起,我的心也很痛。”
“哥哥……”林诗韵眼底最后一丝光也随之熄灭了,她呼吸沉沉靠在车座上,将自己逐渐团成一小团,内心一阵天人交战后,还是忍不住道:“不告诉我可以,作为一点让步,我可不可以看妈妈一眼?”
“我!……”她弱弱补充:“我就在车里呆着,我不出去,我只是想看看她……我这辈子没见过妈妈,我只是想知道,那个生下我的人是否还是照片里的样子,我……想她。”
林诗渊捏着烟的指节一顿,长睫垂下,他眼角莫名有酸涩的泪光闪过,最终,男人还是……点了头,他强撑着笑颜望向妹妹,指尖缓缓摩挲过她被自己打过的那半张脸,心上顿时袭上一阵钝痛,他说。
“好,我带你去,那……作为报酬,原谅我唐突的那一巴掌和误会你的事情好不好?”
林诗韵迎着他的掌心揉揉脸蛋,细腻触碰着粗糙,她想到哥哥为她坐牢这6年,挨的打,手里磨出的茧子,哪还顾得上怨恨,只眼眶湿润一个劲说自己嘴快,也是她出口不逊,不怪哥哥。
在兄妹二人颓丧的杏眸对上的那一刻,没由来升起一种两只命运多舛的小兽相互舔舐对方伤口,在逆境中心心相系的同病相怜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