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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唐坐在又黑又潮的三轮车里,车轮碾过土路上的沙砾碎石,一路颠簸得不行,车顶上挂着的灯泡要来晃去,电线没固定好,灯光时断时续,映着大少爷一张黑得快要滴墨的臭脸。
他身上还穿着前一天的西装,坐了大半天的火车,现在的衣领皱巴巴的像是一团咸菜,眼底覆着薄薄的一层淡青,一天一夜没睡,满脑子都是那些乱七八糟的聊天记录。
……所以在他走之前,宁一阮就知道他是被带回去“相亲”的?
怪不得一副热情得不正常的样子,明明害羞得要命,还眼巴巴地张开腿随便他操,也不知道得有多委屈。
聂唐想想就觉得脑仁疼,只觉得这小傻逼笨死了,聂苍山说什么就做什么,半点不跟他开口,也不跟着回家,自己留在那小破出租屋里,乖得过分。
他也是傻逼,随便被糊弄几句话就以为那老家伙真病了,扔下宁一阮一个人回去,被耍了一圈才知道人家身体好得很,还跟个十八线的女明星黏黏糊糊,差点上了当地晚报新闻。
也不知道小孩儿一个人在家多委屈,会不会哭,饭吃没吃饱。
不至于外卖都不会点吧?可怜儿见的。
“操了。”聂唐垂眸,看着自己掌心里因为没电而自动关机的苹果手机,忍不住骂了句脏话。
明明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回家要见的是小姑娘!
……
三轮车只把聂唐送到了镇上,停在路边,开车的大叔眉开眼笑地接了聂唐的两张红票子,招呼他:“小伙子,下次坐车还打叔电话昂。”
聂唐胡乱应了,脑子里一片乱糟糟,被晌午的日头晒着,脱了三件套的外套马甲搭在手臂上,只穿了件白衬衫,衣领上的扣子开着,隐约露出底下胸肌的一点点轮廓。
整个人的衣着打扮还有身上的压抑气息,让他和闹哄哄的市井街道格格不入。
下车点距离他和宁一阮的小出租屋还有一段距离,路两旁全是小摊贩,三轮车开不进来,只能靠脚走。
聂唐心里烦,唯一的想法就是快点见到宁一阮……怎么着也是他的责任,把人委屈成那样了,得好好哄哄。
只不过还没等他回到家,人就见到了。
以一种不太在预料中的方式。
——眼看着奶茶店的玻璃门后面,站着两个穿着校服的少年,高的那个满头黄毛,眉头上面还带着一小块崭新的疤,手里捏着店员递过来的两杯冰奶茶,微微弯腰,凑到宁一阮面前,面上带着一点点讨好的笑,不知道说了句什么。
下一秒,气质清冷那个便伸手把奶茶接过来,礼貌性地笑了笑,眼尾弯着,看口型是在说:“谢谢。”
认出来那黄毛还是当天找宁一阮麻烦的那群小混混之中的一个,聂唐脸色越来越难看:“……”
在眼睁睁地看着那两人要并排坐下之前,聂唐迈开大步,几乎是一瞬间便走到了那家窄小的店面门前,黑着脸,一把拉开玻璃门,站到宁一阮面前。
在少年讶异的视线中,聂唐抓起他细瘦的手腕,也不管周围人和那个上窜下跳的黄毛的反应,哑声道:“跟老子回家。”
拽着宁一阮转身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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