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告诉我说,她昨天是在渔人堡遇到你的。”摩尔纳太太目光温和地看向伊诺克,只是眼神中还有一丝担忧的意味:“你从小就这样,每次心情不好的时候都会去渔人堡。一个人站在那儿的观景台上瞭望,一望就是半天。”
手肘搭在收银台上,伊诺克随意地把弄着手中的雨伞,目色微沉,只是脸上仍旧是一副不甚在意的表情:“我没事的,妈妈。”
摩尔纳太太却并没有纵容儿子逃避的意思,直言道:“我刚刚打电话问斯沃博达先生了,他说你昨天上午在训练场连摔了三把球拍,然后直接冲出了训练场,开着车头也不回地直接走了。”
伊诺克没有搭腔,眼神飘忽着,像个做错事被大人抓到的小孩子。
面对儿子的默不作声,摩尔纳太太也不再追问下去或者叱责什么,只是温柔地抚了抚儿子的肩膀。
“伊诺克,我觉得斯沃博达先生的建议是对的。比起慢慢养伤,对你而言现在更重要的是让心静下来。先放下球拍,试着去尝试一下生活里其他的事情。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会支持你。”
“谢谢你,妈妈。”
……
匈牙利教育体系完备,在首都布达佩斯亦有不少的双语小学,其中以匈英、匈德双语学校居多。正式的匈中双语小学全布达佩斯只有一所,建校时间也并不算久。
只是凌珊任教的并不是那一所,而是一所普通的公立小学的一个中匈双语实验班,更类似于担任二外课老师。
一周四节课外带一节口语交流课,因为她只是汉办派来的志愿者而非正式教师,再加上这所学校给她的规定比较宽松,所以她并没有被硬性要求每天和其他的匈牙利老师们一样定点上下班,只需要每天完成她的汉语教学任务就好,时间上还是很自由的。
第一天走马上任,在办公室和那些匈牙利教师们打过招呼后,凌珊便前往教室准备开始自己的第一节课。
她所要指导的那个中匈双语实验班是五年级的孩子,已经学习过一年的汉语了,去年汉办也给这儿派过一位对外汉语志愿者,她算是接手前辈的活儿。
这所学校有意慢慢发展为全面的中匈双语小学,所以这个班级有点类似于试验田的意思。
想着那群孩子们已经有了一定的汉语基础会让她教起来轻松不少,又想着这个年纪的外国小萝莉、小正太正是最可爱的时候,满怀着期待的凌珊就这么推开了教室的门……
教室的面积算不上大,但布置得很温馨也很有童趣。奶黄色的墙漆让人下意识得便感觉到温暖,墙壁上贴着这些孩子们的作品以及一些活动的合影。教室后方还有一个小书柜,柜子里的书摆放得整整齐齐的,书柜上方还摆着几盆小盆栽。
两个孩子一张长桌,一排两张桌子,一共摆了五排,凌珊一眼扫去便算出了这个班里总共有二十个学生。
毕竟匈牙利人口不像中国那么浩浩荡荡的,小学一个班级通常都有五、六十号人那样。
走到讲台处,怀着紧张而又挺激动的心情,凌珊努力露出一个和善的微笑,好给这些孩子们带来一个不错的初印象,也让这些孩子们不要因为她这个新老师而产生压力……
……然而现在产生了压力的人是她。
“你们好,很高兴能够认识你们。接下来的这一年,将由我来担任你们的汉语老师。”
用匈牙利语流利地说着她早已背得滚瓜烂熟的开场白,只是说完后……就直接冷场了,孩子们毫无反应。
她原以为,这些只有十岁左右的小孩子,见到她这个来自中国的新老师应该是带有好奇和兴奋的啊,而且不是说西方的小孩子都很开朗外向的吗?
结果教室里的这些学生,一个个都像木头人似的正襟危坐,脸上的表情完全看不出哪里活泼,反而全都一副严阵以待、如临大敌的架势。还有不少小眉头拧着、小鼻子皱着,看着要多不高兴有多不高兴。
小孩子不擅长掩饰自己的情绪,凌珊很快便感觉到了这些孩子对她都明显的排斥之意。
为什啊?她从走进这个教室到现在总共也就一分钟,没做什么让他们讨厌的事情吧?
凌珊继续保持着微笑,自动忽略掉空气中的那股迷之尴尬,接着转换为汉语,并特意放慢了语速说道:
“因为你们已经学习过一年的汉语了,所以我在课堂上会尽量更多得使用汉语。首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做凌珊。”
话音刚落,便拿起马克笔在身后的白板上一笔一划、工工整整地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这时,一直安静得诡异的学生们终于有所骚动,小声地念着她的名字。
见氛围终于不那么尴尬,凌珊也终于心里暗暗松了口气,指着白板上的自己的名字,拖长了声音再次给学生们念一遍:“凌——珊——”
学生们的声音也稍稍提高了些,此起彼伏地跟着凌珊念她的名字,课堂一时间有些嘈乱。
而在嘈乱中,学生们念着念着,逐渐就把“凌珊”念成了……“lisa”。
“哦,哦,lisa!”“lisa,lisa!”“lisa!”
她好好的名字怎么一时间就变成了这样?凌珊一时间有点儿懵,只得耐心地纠正着:“不是lisa,是凌——珊——”
这时,坐在第二排一个一头浅金色天然卷的小正太突然特别兴奋地站了起来,操着四声不分的生硬汉语大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