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醒了吗?醒了就好,这样韩笠可以和他说说话,不必将自己经历的告诉他,只要听见他的声音。不,他最好还没醒,这样,他就不会看见他如今挫败狼狈的糟糕样。
韩笠快步奔向裴晏禹的病房,门口没人,他觉得韦柳钦应该在裴榷那里呆着。
这样正好,他可以……
韩笠轻轻地推开房门,看见杜唯秋坐在病床旁。他的双腿不受控制,无论刚才跑得有多快、多着急,都在此时悄悄地停了下来。
杜唯秋微笑看着裴晏禹,目光温柔似水,正在轻声细语地向裴晏禹说着什么,但距离太远,韩笠没有听清。
他把话说得轻之又轻,像是怕稍微重一点儿,就会让裴晏禹疼一般。裴晏禹似乎对此很受用,虽然,韩笠看不见裴晏禹的脸——因为他的脸面对着杜唯秋,但韩笠能够感觉到,此时此刻的裴晏禹非常高兴。
见状,韩笠的心像是被狠狠地剜了一道,瞬间血肉模糊。
阳光透过窗户静静地洒在病房里,无论是病床上的裴晏禹还是病床旁的杜唯秋,看起来都格外苍白、格外干净。
韩笠苦涩地笑了笑,心底像是积了千堆雪般冰凉。
到底,只有他肮脏。
仍然虚弱的裴晏禹说话很轻——韩笠看见他的下巴轻微地动了动,分明是说话了。其实他们离得不算太远,可韩笠无论怎样也听不见他说了什么。
而杜唯秋听见了。
杜唯秋听见裴晏禹说的话,微微笑了一笑,伸手抓住裴晏禹的手,紧紧地握在手心。
韩笠瞬也不瞬地盯着他们握在一起的手,等了几乎有半个世纪,可是,他没有等到裴晏禹将手挣开。
第104章忽然的鹿鸣9
“裴晏禹,换瓶了。”护士端着治疗盘走进病房。
闻言,裴晏禹斜眼看向门外,与此同时,杜唯秋的手松开了。
裴晏禹艰难地抬头看了一眼床边的吊瓶,但不知是不是麻药没有完全过的缘故,他看不太清楚里面的药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