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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情章:大美人和爹地领证结婚购买戒指/撞见小美人恋爱亲亲(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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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至深冬。

冬天的黑夜总是降临得早,不到六点,室外的天色就暗淡下来,庭院里亮起了灯。别墅内部同样一片通明,洋溢满了暖色调的橘黄灯光。

客厅中的沙发椅里,双性美人手扶着自己滚圆的孕肚,双腿有些麻了。他不得不小心翼翼地微微侧身,想要换个舒服些的姿势。

就在这时,原本放在大腿上的书籍却倏然一歪,“啪”地摔到了地面。

“唔……”他顿时变得有些手足无措。

又是几个月匆匆过去,一眨眼,时夏的肚子已是越来越大,渐渐如同充气皮球似的膨胀起来,再也不能为任何衣物所遮挡住。

此时的他体态丰腴,原本精瘦的双颊上成功地酝出些莹莹软肉,倒显得这美人的下巴没有从前那么尖了,两条大腿也明显地多出了许多肉感。

时夏双足赤裸,整个下身除了内裤都没再穿什么衣物。上半身倒套了一件松垮的针织毛衣,长度一直遮到大腿中端,露出两节嫩生生的、莹润的藕。

屋内不冷,他只在下半身围了条暖融融的毯子。一双白嫩的腿弯曲着踩在沙发椅面,同样藏在毯子底下。

到了孕中后期,他终于不再有早期那些干呕、反胃的症状,却也日渐懒怠起来,变得不爱走动,常常像个正在筑巢或是冬眠的漂亮动物,只要盖着一条保暖的织物,拿上本书,就能待上整个下午。

突然掉下去的书让笨拙的美人不得不重新活动起来,慢吞吞地抽出条腿,足尖点在地面,再将自己圆滚滚的屁股一路挪到边上,试图弯下身子去捡。

——然而他的肚子实在有些太大了。

那异常显眼的孕肚横亘在纤细的母猫身前,如同一座隆起的饱满肉丘,阻碍了许多时夏原本能轻松做到的姿势,让他的动作看起来越显得呆笨。

指尖距离地面还有将近一掌的长度,时夏却怎么都够不到了。正当苦恼之际,一只修长的手蓦然从旁伸来,拿走了那本书。

邢渊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怎么不叫我?”

时夏甚至不知道男人是什么时候走过来的。

“我就想自己试试……”他不好意思地嘟囔。

对方才刚从公司回来,回卧室换了身衣服。时夏见他结束工作没多久,哪至于特意把男人叫下来帮忙。

况且……他也没好意思和对方说,自己从傍晚开始,就一直在等邢渊回来,书根本没看进去几页,掉了也就掉了。

“你吃晚餐了吗?”接过邢渊递过来的书本,时夏悻悻地将其随手放到一旁,没再翻看,而是仰起头来看着对方,“没吃的话,我叫陈姐再把晚上的饭热一下……”

邢渊道:“我在公司吃过了。”

产期渐近,时夏现在也不常陪邢渊去公司了。

这美人的肚子越来越大,行动确实多有不便,邢渊的办公室虽然条件不错,在里面一下待上大半天也仍旧憋闷得慌。更何况男人一旦忙碌起来,自己都能忘了吃饭,未必能把时夏照看得好,还不如让他留在家里,总归有保姆照料。

假期过去,时凌也回学校上学去了。

这天时夏始终待在家里,邢渊中午出门办事,陪着他的就只有偶尔出现的保姆和厨师。晚上厨师做了一桌的菜,时夏一个人吃不下,都还剩下好多。

听见邢渊的回答,他只好“哦”了一声:“那我叫陈姐把菜都收起来。”

说着,干脆掀开身上的毯子,扶着一旁的沙发把手,慢慢地站了起来。

随着腹中的胎儿逐渐成长,那坠在他身前的重量也越发沉了,时夏有时候不得不从旁借力,否则连一些基本的姿势都很难做到;站起来走动时,也必须要双手并用,支撑着自己过于丰满的腹部,否则时间久了,便会觉得腰酸背痛。

时夏一手撑着后腰,一手依旧从偏下方的位置托着自己浑圆的孕肚。

这姿势娴熟而又呆讷,无端地混杂着青涩与成熟的风韵,显得他那清丽面孔上的神情总有些呆,像只瘦条条的,莫名其妙地就被男人搞大了肚子的猫,总觉得他可怜兮兮的,叫人想把他捏在怀里逗他。

双腿才刚在地上踩实,却被邢渊从旁直接打横抱起——

“啊!……”时夏无法自控地发出了声低低的惊呼。

软腻湿甜的,好像受到了不小的惊吓,又好像已经不是头一次被对方这么对待,下一秒,就仿佛培养出条件反射似的伸出双臂,飞快地搂紧了男人的脖子。

明明不是头一次被男人抱着,却还是害怕自己会掉下去。

“不急,等会再说也不迟。”邢渊忍着笑说,“小心着凉。”

“我……重。”

时夏支支吾吾,微红着脸,好半天才挤出这么一句。

从前他肚子还没变大,邢渊抱他也就算了。可自从孕期超过六月之后,时夏的腹部渐渐走形涨大,连他自己都觉得沉甸甸的,每次被邢渊抱着时都胆战心惊,怕自己把男人给压垮了。

面对着对方奇怪莫名的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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忑与担忧,邢渊只觉得好笑:“你能有多重?天天给你喂那么多吃的,也没见你长多少肉。”

说话间,邢渊步履不停,稳稳当当地托着孕夫浑圆莹润的臀瓣走上了楼。时夏身子一颠,立刻老老实实地将下巴搁在男人宽阔的肩上,低头看着楼下空旷的客厅。

“小凌怎么还不回来……”他望着窗外如浓墨一般覆盖下来的黑色,不由得有些担忧,“说是和同学玩去了,也没必要玩这么晚吧?”

他轻轻勾了勾邢渊的脖颈,想听男人附和他。

进了卧室,邢渊照例把时夏放在床上。这美人看着肚子圆圆,掂在臂弯里也就那么些斤两,好像怎么也吃不胖。

邢渊知道他的意思,只不过——

男人想了想:“都是和认识的同学出去玩,你有什么不放心的?他年纪又不小了,总不至于把自己玩没了影。再说,他不是给你发了消息,说十点前一定回来?现在还早。”

时夏难得轻哼一声,有些不满意地说:“让同学发短信报平安,这算什么……还不是自己也心虚,怕我又说他……”

才叫年级第一的谢枫特意通知自己。

所谓的好学生效应,大抵就是如果时凌单独留在外边玩,时夏很难不去担忧对方是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胡闹。

但倘若是鼎鼎有名的尖子生告诉时夏,他的儿子正和他呆在一起,最起码心理上会有个安慰,觉得时凌多少会被好学生熏陶到点什么。

邢渊之前和他讲,时凌长大了,总会拥有秘密——这些道理时夏都懂,心里却还是有些发闷。

他直觉时凌有事瞒着自己,也能感觉出来,邢渊大抵是能猜到那点“秘密”的,只是想不明白,那究竟是什么样的事情,能让从前一向对他无话不谈的时凌都守口如瓶。

“等等……”这时,时夏反应过来,“你怎么知道有短信?”

“……”邢渊道,“那是因为我也收到了。身为小凌的另一位家长,我当然也有知情权。”

况且,看上去比时夏强势且不好说话得多的邢渊,明显是男高中生们想要重点攻克并讨好的对象,怎么可能厚此薄彼,忽略了未来的岳父。

男人拿出手机,给时夏展示了一番收信界面。

果不其然,上边赫然躺着一条和时夏收到的短信措辞相似的消息,大概发自两小时前,发送人是徐朝跃。

【邢叔叔好,我是徐朝跃。我们今天约了时凌出来玩儿,现在在万盛广场这边,刚吃完饭。时凌现在一切都好,不过手机没电了,让我跟您说一声。晚上十点以前,我们一定把他送回家。】

邢渊在下边回了个【好】。

看着倒没什么特别的。

……虽说明明已经十七岁了,还要麻烦其他同学专门把他送回家这一点,实在有些娇气得理直气壮。

时夏依旧疑惑:“……小徐?你什么时候有他的号码了?”

时凌和那两个同级不同班的男生厮混时间长了,时夏便也都对二人眼熟起来。不过鉴于三人总是待在一起行动,他又事先因为补习的事加了谢枫,倒也没想过要另一个人的联系方式。

“上次去参加一个晚宴,刚好在那里碰到了。”

邢渊搂着他,抓着美人纤细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揉捏,漫不经心地说:“他爸是本市的房地产商,带他出来见见世面。半路认出了我,就顺手也给了他一张名片。仔细说起来,他们家其实还和公司里的某个项目有点关联——”

“对了,还有那个谢枫。你猜他母亲是谁?……”

邢渊絮絮地说着。

言下之意是,一个脑筋转得不知比时凌快多少倍的年级第一,一个家里也是有头有脸、还和邢渊公司有商业关系的富二代,怎么都不至于欺负到时凌。就目前的情况看来,反倒是时凌掌握的主动权更多些。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时夏听得头晕,虽然惊诧,倒不算多么意外。

毕竟打第一次照面时他就能瞧出来,两人看着都不是什么普通家庭能养出来的小孩。

“工作上的事,顺手一查。”

邢渊只是轻描淡写地转移了话题:“好了,先不提这个。我都在你旁边坐了半天了,你就只想着儿子的事?来看看这个——”

“我就是突然想起来了……”时夏红着脸,有点儿不好意思。接着,又被邢渊的动作吸引去了目光。

“咦?这是……啊,好漂亮……”

邢渊端在掌中的丝绒盒子翻开,露出一对设计精美的婚戒。

不久前的记忆被即刻唤醒,时夏的脸上既有惊讶,也有欣喜:“……你把它们取回来了。”

他的思绪如潮水般回溯过去——

回到几个月前,某个平凡但又不普通的一天。

……

“结、结婚?”

被男人开口询问的那一刻,说他一点都不慌乱,那绝对是假的。仔细想想,对方每次想要和他宣告某件大事,大多都选择在车内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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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场所——

时夏也早已习惯了对方的风格:雷厉风行,且快刀斩乱麻。

正如他以往的人生方式一样,一旦下定了某种决心便说到做到,绝不拖泥带水,从一个起点,头也不回地直直奔向目的地。

时夏的出现无疑改变了邢渊中途行驶的方向,转而去往另一条二人之前都从未设想过的全新轨道。

他不止一次地设想过,如果在不久前的那一天,他没有刚好在命运的安排和捉弄下阴差阳错地与邢渊再次相见,他们各自的人生会是如何。

时夏大概依然会像一列孤独的列车,在沿路的站台边停停走走。而邢渊的身边也从来不会缺少另一半的人选——

对方或许会再觅得和他门当户对的伴侣,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或许,会拥有一个完整的家庭,顺着他天子骄子的圆满跑道一直走到终点。

人不能两次踏入同一条河流。然而十七年前的邢渊是这条河流的起点,十七年后的时夏兜兜转转,发现河流的尽头依然是他。

他越来越有种强烈的感觉,也许有些事情是命中注定的。

即使邢渊之前从未言说,时夏心里也依然清楚地明白,自己已经坚定地走进了邢渊的未来规划之中,从此以后,对方的人生轨迹上都将有他的名字。

他也毫不怀疑,在之后的某一时刻,邢渊一定向他表达出共度一生的意愿,只是——

他没想到这一刻会来得这样的快。

“我又吓到你了?”邢渊说。

“也没有……”时夏嗡声说着,那双眼睛亮晶晶的,一瞬间,竟显得他好像仍然只有二十岁。

“其实我前段时间就在考虑这件事情。不过,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时机。”

男人的目光低垂下去,投向时夏隆起的腹部。

鬼使神差的,时夏居然觉得自己知道对方在说什么。

这个孩子的到来打乱了他们的步调,让二人现阶段的情感进展难免显得尴尬。

本来按照之前的速度,不久之后,他们也应当抵达至法律意义上的最终关系,这时却偏偏冒出了个孩子,反倒显得两人的结合有种“奉子成婚”的意味,多少有些古怪。

早了说,好像显得他不够真心;晚了讲,同样也看不出诚意。加上后边还有搬家之类的事有得去忙,两人就都看似将这个话题抛在了脑后。

此刻再一提起,才心照不宣地察觉出来,彼此都还记挂着这事。

邢渊后来回想,觉得最好的时机应该是他匆匆赶去医院去见时夏的那天。那天的时夏是那样的乖,会自己钻进他的怀里,小声地要男人以后多陪陪他。

邢渊理应在当时抓住机会,一鼓作气,承诺从此给他一个完成的家。但彼时的男人沉浸在毛头小子般吃惊而又慌乱的状态之下,出了医院后哪里都没去,送时夏回家后也几乎什么都没说——除了一些琐碎的絮絮情话。

他觉得自己必须要吸取教训。

因此这天载着时夏从公司出门后,他并没有立刻回到别墅,而是开着车沿街慢慢兜风。

时间尚早,冬天的天色难得晴朗明亮,下午竟还出了太阳。

时夏的半边脸被车窗外的暖光映得亮了,在那光芒的映衬下,邢渊甚至能看清他每一根颤颤飞舞在空中的尾端眼睫,纤长的,细密的——

时夏慢吞吞地,极为羞赧地说着话,语速越慢,那睫毛就口是心非地抖得越快,像是振翅欲飞的蝶翼。

他明知故问道:“那……你现在找到合适的机会了?”

“我一直在想,要怎么跟你说才会显得更隆重些。但是等来等去,只有时间不知不觉地溜走了。”邢渊笑了一下,修长的手指轻轻敲打在方向盘上,像是在敲击一段只有时夏知道的密码,“所以,还是直接就这样问吧。”

男人重复了一遍。

“时夏,你愿不愿意和我结婚?”

他扭头看了时夏一眼,紧接着将视线移开,重新看向前方。

不等对方回答,又自顾自地补充:“当然,事出突然,就算你这次不回应我也没关系,还有很多时间可以考虑。但是时夏——”

面前的道路长而宽阔,路边的风景徐徐倒退,邢渊打着方向盘转弯,驶入一片对于时夏来说无比陌生的街区。

他没有来过这里。

邢渊十分具有目的性地,想要带他去一个地方。

男人低头,看着左手上的腕表:“现在是下午,四点五十分,路上有点堵车。如果你愿意在十分钟内答复我,我现在开车过去,还能赶上末尾的时间段领上证。如果你不愿意……”

“我……我愿意。”

未加思索,时夏便抢在对方将替代选项说清楚前脱口而出。

车内出现了一瞬静谧。

半晌后,邢渊道:“你确定?”

似乎也意识到自己刚才抢答的模样有多急迫,时夏羞得连耳朵尖儿也一块红了,许多话哽在喉咙里,憋得他嗓子眼都要冒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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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确不确定有用吗,反正,你都已经在把车开过去了。”两秒后,他用一种慢吞吞的,委屈极了,仿佛在怪男人明知故问的声音说,“我要是不答应你,那,那多伤人的心啊。”

何况,他也完全没有拒绝对方的理由和心思。

他仿佛热锅上的蚂蚁,怎么都坐不安稳,接连调整了几下身上的安全带,这才继续慢声道:“你、你还是赶紧开车吧,不然遇上严重堵车,就赶不上了。”

身旁传来了男人的轻笑。

时夏不住地呼气,怎么都不敢往旁边瞧。

他听见邢渊带着隐隐笑意的嗓音问:“那,去结婚?”

“嗯。”时夏装模作样地目视前方,听见自己的声音在说,“……去结婚。”

……

时夏还从来没有如此雀跃过。说完那句话的时候,他甚至觉得自己回到了对于爱情仍还懵懵懂懂的二十岁。

当时的很多细节,他都记不清了。但时夏依然清晰地记得,自己回应邢渊的时候有多么欣喜。

那天的阳光好得出奇,时夏一路上望着窗外的景色,和周遭川流不息的车水马龙,像是头一回认真打量这座城市的大街小巷,希望车能开得快些,时间也能过得慢点,以免错过佳期。

后边的全程,时夏都处在一种晕乎乎的状态里。二人来得仓促,照片就是直接在登记处拍的,再是是晕乎乎地交钱,晕乎乎地签字……

他们站在人来人往的大厅里,和任何一对再也普通不过的新人一样。

一整个流程下来,时夏仍很恍惚。

等他回过味来,自己的手上已经拿好了新鲜出炉的红色证件,和男人肩并肩地站在登记处门口,你看看我,我又看着你,随后被邢渊拉着手,走下长长的白色阶梯。

一件心事了却,终于尘埃落定。时夏的心中先是有些空落落的,随后,又倏地被一种更为充沛的感情填满。

本以为这天的事情已然告一段落,不料邢渊又对他说:“走,再带你去一个地方。”

他们的下一站是家珠宝店。

“既然结了婚,没有戒指怎么行。”当时的男人是这样对他说的。

邢渊的思绪运转之快,以至于他一旦起了什么念头,便会当机立断地一口气做到底,不给别人任何打断的机会。倘若不是时夏已经怀有数月身孕,不方便走动,他说不定还会立刻打点剩余的公司事务,找个地方带时夏去共度蜜月,以此弥补心中遗憾。

珠宝店内,面前负责接待的销售主管悄悄打量他们。

偌大的店面里人来人往,每天都能迎来不少客户,前来挑选戒指的顾客也各种各样——

年轻而手头拮据的新婚夫妻,发达后才来补上婚戒的中年男女,导购员往往只要看着他们的外表,听听他们的几句对话,就能猜出二人的大概身份和相处模式。

按理来说,这种等到妻子肚子都大了才来买定情信物的人也不是头一次见,并没有什么好稀奇的。

未婚先孕,奉子成婚,阴差阳错……听起来都不是什么好词。况且那个怀着孕的漂亮男人,分明是个稀有又娇气的双性人。

女主管在这里工作了五年,见了许多客户,其中不乏年轻貌美的金丝雀,却仍然不得不打心底里承认,眼前这个是最让人挪不开眼的。

这美人虽然样貌上看着不显年纪,却也明显不是刚踏入社会的年轻人,说起话来软声细语,小心翼翼,一看就是极少——不,甚至可能是头一回走进这样的场合。

相比起来,坐在他身旁的英俊男人是那样如鱼得水,自然流畅。即使将普通导购员过去这五年来攒下的所有积蓄叠加起来,可能充其量也只够买其半身西装革履的行头。

两者相比,谁才是家庭地位的主导者,本应是一目了然。

自从将二人引入贵宾室,主管的话大多都是对着邢渊说的。

“这是我们上个月刚发布的新品系列……”

“这边几页,都是我们店里的经典主打定制款,先生您看看——”

然而无论她说什么,这俊美冷淡的男人都只会将皮球原样踢给身边的时夏,接连不断地问他:“你觉得怎么样?”

时夏面露难色,回答得很含混。

他什么都不懂。钻石的净度,色泽,切工,甚至是克数——

光是那展示册上五光十色、熠熠夺目的图片就足以把他闪得头晕眼花。因此在VIP接待室里,他也只是有些紧张地揽着邢渊的手臂,一边摸着自己鼓起的肚子,时不时地在男人的询问中哼声着点头或是摇头。

“喜欢这个吗?”

“还……还好。”

“那这款呢?”

时夏摸了摸自己的耳朵:“我觉得……好像差别不大。”

虽然没有明显表现,但也能看得出来,这些东西都不太合他心意。

最后,邢渊朝着导购打了个手势,示意对方先不用继续往下说:“稍等一下,让我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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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选。”

随后朝着时夏道:“不着急,你慢慢看,喜欢哪个挑哪个。”

这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好像和她想的不太一样。女人识趣地合上了嘴。

时夏抬头,慢吞吞地瞧了男人一眼:“真的吗?那……那我——”

他接过导购递来的沉甸甸的册子,又朝前翻了好几页。他不是没有看中的戒指,只是刚才主管说得兴起,太过热情,一直在和他推荐后边花样更多的产品,让时夏有些左右为难。

那些对他来说都太繁琐夸张了,他不喜欢。

时夏的目光停驻在第一页上。他指了指那上边一对设计简洁的对戒,说:“我喜欢这个。”

“这个……”主管下意识地看了看邢渊。

这对婚戒,已经是他们店里最贵的款式之一了。她也能猜得出来,对方一定是不会看钻石,才会误以为这种看似简单的款式是价格相对低的。

邢渊在旁边,默不作声冲导购扬了扬下巴,制止了她接下来有可能说出的话。

“你喜欢?我也觉得不错。那就这个吧。”

……

戒指是需要定制的。虽然当下已经定好了款式,却不能立刻拿到手里,还要再等两个月。

时夏的心中溢满了结婚后的新鲜感,一时间也没那么注意戒指的动向,没想到一晃两月过去,邢渊已经将其拿到了手里。

男人为他戴上了戒指,刚好能服帖地环住无名指根。

他手掌修长,指节更是纤细白皙,上方雕刻成水滴状的钻石随着美人手腕的转动而散发出光洁的明辉。

时夏就像一个第一次得到了新奇玩具的孩童,爱不释手地伸出手背瞧了又瞧,一不注意,被男人从背后抱在了怀里。

邢渊的手掌轻柔地抚贴上来,轻柔地扶住时夏圆润的孕肚。

时夏吃完饭后本已困了,现下叫戒指的事情一勾,倒又变得精神起来,兴致勃勃地乖顺道:“我也给你戴上。”

戒指戴好了。

邢渊的这枚比时夏的戒圈更粗,设计也稍素雅些。

温热的手掌托着美人明显更细一圈的手,捏在掌中时轻时重地揉弄。

时夏回头,如同个寻求爱抚、尚在撒娇的动物,在对方的唇角亲了一下,呢喃着说:“好漂亮。谢谢你送给我的礼物……”

之前都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还能拥有这种专属于两个人之间的、充满纪念意义的物品。随着戒指被戴上,时夏能感觉到,一种更加亲热并紧密的关系正在他们当中悄悄连结。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方才继续接上:“……老公。”

最后的两个字说得极轻,如同空中顺着气流浅浅浮动的羽毛,稍不注意就会没了踪影。

邢渊不禁挑了挑眉。

其实自从上次领完证回来,时夏便断断续续地叫过这个称呼,只不过他的脸皮还是太薄,一时半会儿仍然不能完全改口。再加上他们现在一家三……四口住在一起,身边有时凌在场,时夏也常常难为情得叫不出声。

只有当关上房门、情到浓时,只有他们单独存在的二人世界,时夏那羞臊极了的话语才会变得不那么金贵,在被邢渊折磨到接近崩溃的甜蜜时刻,软乎乎、湿漉漉地用他甜腻的嗓音喊个不停。

“老公。”时夏又喊了一遍。仿佛早就有所图谋和预告,眼尾微微湿润着,直直地注视着对方的眼睛,“今晚做吧,好几天没有那个了……”

仿佛笃定了只要利用上这样的眼神与语言上的利器,就一定不会被对方拒绝。

虽然医生早就说过,双性人生性饥渴,孕期中也应由男人定期安抚,只要不做得太过激烈,就不会有太大问题——

但瞧着对方这愈发膨胀起来的肚子,邢渊却也做不到完全一如往常地疯闹,念在这粘人精几天不挨肏就哼哼唧唧、看起来难受得不行,最终将底线一降再降,规定一个星期最多只做三次。

掐指一算,他们上次亲热,不过也才是前天的事。

“……我就说,为什么突然嘴这么甜。”邢渊哂笑一声。

他的语调冷淡平稳,垂眸盯视着时夏曲线优美的躯体时,就宛如捕猎的野兽正在巡视独属于自己的猎物与领地。

他又是无奈,又觉好笑,纵容着、顺着对方的话音道:“去后边?”

邢渊口中的“后边”,说的是别墅后边单独由玻璃屋罩起来的两块池子。一块大些的用来游泳,另一块小些的,则可以用来泡温泉。

邢渊素来有锻炼身体的习惯,平时不甚忙碌的时候,多半也会晨起游泳健身,因此水池每隔一定时间就会换水清洗一遍,倒也省去了不少提前准备的麻烦。

时夏此前常年坐办公室,素来不怎么爱运动,孕期以来越发懒出新境界,平时连躺在床上都觉得自个儿肚子沉。一次偶然间去泡了后院的温泉,才觉出这水池子的好处——

那水里的浮力大大减轻了从他腹部传来的重量与压迫感,温热的池水更叫时夏毛孔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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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身心通畅,只觉身子轻飘飘的,从此成了后院的常客。

邢渊也喜欢在这里操他。

搭建在池边的玻璃屋通体透明,不仅能躲风避雨,里边还安装了保暖设备,一到冬天便自成一间宛若春夏的暖房,一点也不担心会冷。

时夏却在这时犹豫起来,吸了吸鼻子,软绵绵地窝在男人怀里,小声地说:“万一,万一小凌回来了……”

这种事情说来也有点尴尬。

从两人确认心意的那天起算到今日,也才将近半年。这短短半年,对于许多陷入爱河的伴侣来说依然算作热恋期内,本应是最爱黏在一起的时候:

然而家里已经有了个大的,时夏的肚子里还怀了个小的。

性事不便,再加上束手束脚,那感觉怎么都有些像在偷情。二人平常大多都躲在房间里亲热,要么就抓住时凌不在的空隙——

虽说一家人住在一起的感觉是很不错,但也多少有些不便……

时夏为难极了。

尽管他嘴上不说,邢渊却总能看穿他的想法——或者说,对方最近也在考虑这件事。

邢渊没有立刻回答,反而忽然转变话题:“等你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休息一段时间,我也把工作安排好……就带你去国外的海岛上度个假,你觉得怎么样?”

“我的意思是,只有我们两个人。”

结了婚,交换了戒指,邢渊似乎始终对没能带时夏去度蜜月十分在意,总想补上这个空缺。

细说起来,他们也还没有举办过婚礼。一来,是现在的时夏挺着个大肚子,不好劳累,也不那么方便出席,二来……

之前邢渊每次提及此事,时夏都要别扭地在他怀里拱来拱去:“你的那些朋友……我几乎一个都不认识,我这边也没什么亲戚,大学同学……更早就不联系了。办婚礼好麻烦……”

时夏虽然有些仪式感,却也并不觉得婚礼有多么必不可少。在他看来,这种事情无非是走个过场,相比起爱人的承诺,反倒没有那么重要。

时夏怕生,想来不怎么善于应酬。再思及对方的家庭情况和交际圈,邢渊也觉得婚礼仪式无可无不可,后来便也将这个话题闲置,只说日后再议。

怀中的美人轻轻咦了一声:“度、度假?只有我们两个人?那,宝宝呢……还有小凌——”

“等宝宝断奶,可以先交给育儿师来带一个月。”邢渊说,“如果你不放心,也可以送去我爸妈那里,让他们找人照顾。反正他们二老现在也没什么事做。”

“至于时凌……”

邢渊的神情有点古怪,动了动唇角:“那个时候,他估计也高考完了。带他一起去不是不可以,但说不定,他会更想留下来和朋友一起玩。”

“你、你爸妈?”

时夏只来得及抓住这一个字眼,差点舌头打结:“可以吗?我都还没有见过他们,会不会有些太唐突了……他们知道我和你在一起了吗?”

邢渊的父母,也是一个时夏有些在意的问题。

他和邢渊在一起、乃至结婚以来,就一直没跟对方的家里打过招呼。

有一段时间,时夏也会私下怀疑,自己和邢渊的进展如此迅速,以不知内情的旁人视角看来,他们分明就是闪婚,对方的父母会不会不同意,又或者,干脆毫不知情。

……他对邢家唯一的印象,源于一股发自内心的隔阂与惧怕。

时夏一直都清楚,自己和邢渊是两个阶层的人。如果不是他风尘仆仆地从南方的小城市考上了国内的一流学府——如果那个夜晚,位处于不同世界的人没有恰好在酒吧街头的霓虹灯下碰面,他一辈子都不会有和邢渊交汇的机会。

邢渊家教森严,有一对为他严格设定好人生路线的父母,甚至在大学时期就为他指定了婚姻的对象。或许作为长辈,他们的抉择算是“用心良苦”,但从时夏的角度而言,却不可能对此毫无芥蒂。

他并不指望邢家的人有多喜欢自己。

邢渊或许是也察觉出了什么,之前从未在时夏的面前提起过自己的父母,也不知道这回为什么……

时夏不免感到紧张。

想到这里,耳边就听邢渊轻笑了声:“在想什么?结婚这种事情,他们当然早就知道了。但是,不是我主动告诉他们的。毕竟自从我恢复单身之后,二老就一直很关心我的情感状况,想让我再找一个。”

……如果不是实在烦得厉害,邢渊也不会以开拓外地市场和业务为由,独自跑到时夏栖身的城市——当初这个管理新收购公司的任务,本来是交给集团本部的其他人去做的。

没想到一个躲避风头的无意之举,反而促进了他十七年后与时夏再度相逢。

也许这就是缘分。

“可能是助理给他们打小报告了。”邢渊道,“以他们的手段,想知道一个人的底细,不过是分分钟的事情。当然,不可避免的,我也继承了他们的处事风格。”

说这些话时,那股一直伴随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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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冷淡气质又从男人身上的每一寸毛孔中冒出头来,好像在说一个事不关己的结论。这让时夏觉得,那是从一个家庭中带出来的,不可磨灭的特质。

“所以,你怀孕了的事,他们肯定也知情。我妈还想见见你——不过我觉得没有必要,你也不用考虑他们愿不愿意接纳你。毕竟再过几年,我也要到四十岁了。二十岁没有主见也就算了,难道三十多岁的时候,我还要听他们指点我找的老婆好还是不好?”

邢渊说话很轻,说完,还逗猫似的捏了捏时夏的下巴。

“你……”明明对方的语气是那么平淡,在这一瞬间,时夏还是直觉一股热气轰然冲上脑门,险些叫他说不出话。

刚才……邢渊居然说了“老婆”这两个字。

这实在是太稀奇了。

饶是邢渊至今已对他说了不少情话,但在时夏的心中,邢渊依旧是个……不会叫肉麻称呼的男人。绝大多数时候,对方都只会直接叫他的名字。

“时夏。”

偶尔为了情趣,会故意恶趣味地叫他“时先生”,或者“时秘书”。

至于老婆……

时夏忍不住地摸了摸自己的发梢,总感觉耳朵根还是酥的。

感觉和他想象中的一样,有点儿……奇怪。但是又有些,嗯……

时夏的大脑卡住了。

男人仿佛没看出他思绪上的晃神,还在继续道:“他们毕竟是老人家,不会不疼孙子孙女。让他们提前和孩子相处一下,也没什么坏处。等到了小凌这个年纪,再和爷爷奶奶见面,也不会有从小培养关系来得那么亲热了。”

“去、去就去吧……”时夏咕哝道,“我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可以。反正,只要你喜欢我就好了,我也不在乎你爸妈怎么看我。”

顿了顿,他抬起眼来,回过头看着邢渊:“我从小到大,还没出过国呢……邢渊,国外的沙滩好玩儿吗?”

“还可以。”

邢渊回忆了一下自己从前和朋友去海边度假,无非就是冲浪和潜水,偶尔开开游艇,对于习惯了的人来说,有不有趣也说不上。

但看着时夏一脸期待的模样,他也说不出什么扫兴的话,便道:“你如果觉得不好玩,我们还可以去别的地方。”

这个答案,就已经让时夏心满意足了。

“唔……那好啊。”他在男人的怀中舒展双臂,伸了个小小的懒腰。

这时,楼下远处的大门边遥遥传来两声车鸣。

“两人对望了一眼。

“小凌回来了?”时夏喃喃道。

一看墙上的挂钟——倒的确是在说好的时间内回家的。

时夏的心思不由又被儿子牵扯过去,两秒过后,他脱离了邢渊的怀抱,从床上坐了起来,笨拙地挺着自己圆圆的肚子,走去窗边探看情况。

从卧室窗户的方向朝外眺望,确实能直接看见别墅庭院门前的景象。

“时夏。”

眼见唤他也没反应,男人不得不轻叹口气,干脆也跟着起身,静静走到时夏身后。

窗帘被时夏拉开了一条小缝。

院中的灯光开得很亮,暖黄的色泽洋洋洒洒地倾倒下来,在地上勾勒出无数交叠在一起的斑驳阴影。

在那道缝隙之中,远远伫立着一高一低两人。几乎无需多加分辨,时夏便能立刻看出,那比对方矮上大半个头的人明显就是时凌。

小美人身形苗条纤瘦,哪怕在裹着厚厚衣物的冬天也依然不显臃肿。时凌的外边穿着驼色的毛呢大衣,颈边挂着长长的白色围脖,双掌上则各套一只不分手指的毛绒手套。

时夏看见他的时候,他正笑嘻嘻地将双手塞在另一个人敞开的外套内侧,做出个像在拥抱的姿势。

对方低头,伏在他的耳边,似是叮嘱般地说了什么。

这个年纪的男高中生正处在疯狂窜高的发育时期,有一段时间没见,那年级第一的三好学生就和上回见面时略有差别,更多了一份偏向于成年男人的挺拔骨感。

时凌胡乱地点头,也不知道听进去了没有。

见到这幅场景,时夏不免觉得惊异:“他们是不是……”

在谈恋爱?

剩下的话还没说出口,就尽数化作一声堵在嗓子眼中的惊呼。

一双手突然凭空出现,将时凌从谢枫的怀中拉了过去。

时夏视线一转,才发现在那被窗帘遮住的地方、自己的视线死角处,还站着另一个他看不到的人。

徐朝跃顺手将漂亮兔子揽到自己的臂弯里,低头亲了他的双唇一下。亲完抬起头来,看向另外一人,仿佛是在责怪对方废话太多。

谢枫的嘴巴动了动,应该是回了他两个字。

时凌显然对眼前的状况司空见惯,见势,连忙举起两只毛茸茸的毛线手套,分别抵在一人胸前,作出调停般的手势。

他朝谢枫勾了勾手掌。

对方很快贴了上来,搂着小美人细窄的腰身,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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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甜的唇角上补上一吻。

窗外忽然就落下小雪,模糊了时夏的眼前所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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