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他没想到会这么快,他以为自己能扛更久一点儿,以为谢经年演唱会的时候他还能上去帮唱。可他发作的频率越来越高,一次比一次痛苦,流汗、流鼻涕、疼得恍惚、抽搐着失禁在床上。手臂已经没有好肉可抠了,再等下去他会狼狈得体无完肤。
初春的夜里真冷,江边根本看不到人,宽阔的大道边停着熟悉的车,给他下药的人就在车上。
他踩下油门,攥紧方向盘怒吼了一声,然后以最快的车速疾驰过去!
破碎的酒瓶口,他能不眨眼地拍下手去,给自己带一辈子的疤。饭局被掐得青青紫紫,他能自揭伤口去报复,哪怕被雪藏半年。这回他太弱了,但他拿剩的这半条命去碰,应该也能痛快地换个句号。
王哥似乎发现了不对,但已经太迟,巨大的撞击声在江边爆发,两辆车颠簸不稳,玻璃瞬间碎了满地。
元远艰难地从方向盘上抬起头,浑身沾满了血。
漆黑的卧室里,谢经年睫毛颤动,头昏沉地无法动弹,四周像被隔绝,但又格外吵闹,他潜意识伸手摸摸旁边,发现又空又凉。嗫嚅着却发不出声,用力翻身把自己摔在地上,才终于得以睁开眼睛。
门被用力砸着,有人在喊他的名字,摇晃起身去客厅开门,霍学川和方知谨几乎是立刻冲了进来。
“小元呢?为什么不接电话?!”方知谨跑进卧室,发现小元没在。
谢经年瞬间清醒,拿手机打给抖哥,他们边打边往外跑,“你们约了去哪儿?人他妈在哪儿?!”霍学川揽着方知谨坐在后座,谢经年扔了电话,车子发动的声音掩盖了他一直念叨的名字。
风渐渐小了。
血蹭在方向盘上有些滑,元远用袖子擦了擦,然后把火再次点着后退,他的汗水跟血混在一起,整个人都湿漉漉的。
油门再次被踩到底,离合松开时,他转头看了眼江水,又美又平静的江面,让他后悔没郑重地写一封遗书。
那就自己在心里写吧。
我不是什么天真无邪的好人,但也没可恶到骨子里,走到这一步都有因果,我并不无辜,幸好我还有一点自制力,能够在失控前结束这一切。从成瘾开始,我早有准备,我知道战胜不了吞噬我的魔鬼,但我绝不会放纵自己也变成魔鬼。
一年也好,几个月也罢,扛一天就干净一天,扛不住也不要脏着、狼狈着活下去,只要出现失控的苗头,我就扔了这条被抛弃惯了的命。
他的车头从侧面狠狠撞向了王哥的驾驶位,王哥的车被掀起来,他的车被顶起摔了下去,两辆车翻在地上,车身都已经面目全非。
我唱了自己的歌,演了电视剧,拍了电影,吃得起想吃的东西,衣服穿得足够暖和,还有了几个兄弟,这二十二年里,这两年我最幸福。
川哥,小方哥,臭欧拉,胖子,我没念过什么书,也不太会表达,千言万语就道一句谢谢吧。
偶尔经过的车辆都停了下来,已经有人报了警,越来越多围观的人拍照,但却没人敢靠近。王哥已经被撞得看不清轮廓,车翻着像一件破烂儿。
元远趴在方向盘上,血不断从车门缝隙流出来,他闭着眼睛,眼角缓缓渗出一滴眼泪,他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