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也确实是冀州口音,听完对方的回答,张郃皱起了眉头,紧抿着嘴唇,捏着缰绳的手不自觉的在马身上轻轻敲了敲,片刻后,他招来传令兵:“鸣金收兵!另外,转告麴义,让他回来,立刻来见我。”
旋即,挥了挥鞭子:“后阵上前,掩护前军后退,严防有人从中倒戈——”
随着张郃的命令下来,传令兵飞驰而去,后阵一万人的两个大阵列在紧张的气氛里,缓缓移动起来,朝中军靠拢。
战场上厮杀震响。
两道洪流互相撞在一起,这是几乎是另辟的战场,周围没有多少其他士卒厮杀过来,都被两支坚硬、暴烈的队伍迫的不敢靠近,一边是由北地挑选的精锐士兵搭建的新陷阵营,由高顺亲自操练,而另一边,人数较少,却是有着纵横西凉,再到冀州击溃数千白马义从战绩的先登营,八百人几乎人人都是战场上拼命活下来的,两支队伍第一时间相遇,便是爆发出了难以想象的对攻。
战鼓轰鸣敲击,夜色渐渐临近,点燃的一把把火光之中,盾牌与盾牌猛烈的碰撞、扭动,发出惊耳的摩擦声,双方手中的兵器呯呯呯的在头顶来回劈砍,铁盔凹陷下去,崩出鲜血的士兵染红了大半张脸,依旧发出巨大的怒吼声,奋力蹬着脚掌顶着盾牌朝前方挤压。
“啊啊啊啊——”
歇斯底里的厮杀呐喊,已经是这里的唯一。
先登死士后方,几面大盾后的麴义骑着战马捏紧了剑柄,整个身体都在不易察觉下微微颤抖,他祖籍是平原人士,而来举家搬到了西凉,从小也在那里长大,也没有什么华夷之辨,与羌人混的很熟,从他们身上学到了羌人的战法,一路辗转又来到冀州韩馥麾下,以为这里能有自己建功立业的机会,然而时日一长,他才知韩馥不过是小肚鸡肠,只知守旧的人。
他想要建功立业,不想浑浑噩噩的过日子,更想与天下英雄征战沙场,让麴义这个名字名留青史,于是反逆了,不久又打败了旧主韩馥,那一刻,他觉得这些人不过如此,就是命好才当上一州的大官。
后来,袁绍来了,又是一个家境更好的,唯一不同的是,这个男人给他一众雄才大略的感觉,或许投在对方门下也未曾不可。帮助袁绍夺取冀州之后,他第一个机会来了,幽州的白马将军打了下来,一路所向披靡,难以有人挡下兵锋,界桥一战,靠着身边八百人精锐,硬生生将威风一时的白马义从杀的遍地横尸,更是斩杀了严纲,那种被天下人瞩目的感受,在那一刻,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
然而此后,他并未得到重用,依旧带着八百人领着一支两千余人的偏军做着一些微不足道的事情。
然而,在今日,对面名叫高顺的敌将又让他燃起了曾经那股战意,至于对方为何没死在徐州,对他来讲那已经不重要了。
“战败这支西凉军,天下人……袁绍……该没人再小瞧我麴义了吧?!”他轻声说了一句,随后,抬起手发下命令。
后方却是传来鸣金收兵的信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