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订做的衣服送到的那天，言御在办公室就换好了。
“终于有点做老板的感觉了。”竖起脸侧有些夸张的立领后，言御打趣道，“希望网页上我的照片更新后能为我们多招揽几个新员工。”
倚靠在自己办公桌边上的司旸转动着手中的签字笔，上下打量着焕然一新的言御，半天没有说话。
言御没管他，自顾自调整衣服细节。他捋顺衣领和两侧披肩，确认了袖扣和领带夹的位置，弯腰抻直外套的长长下摆，拉平每一条折痕，又仔细调整好身后腰带上每一枚装饰物的位置和朝向，最后戴上配套的白色手套，张握了几下拳头确认布料弹性和贴合度。做完这一切他轻轻呼了口气，似乎觉得一切妥当，但司旸还是没说话。
“怎么了？”言御再次仔细打量了一遍自己全身上下，甚至抬手看了下胳膊肘，又看向司旸，“哪里不合身吗？”办公室没有镜子，他也不确定自己身上是不是还有没注意的问题。
然而司旸的评价出乎了他的意料。
“你穿得太正经了。”
“我在你心里是什么不正经的人吗？”言御微笑道。
“不是这个意思。”司旸放下手中的签字笔移步过来，朝言御伸出手，又顿住，“可以吗？”
言御眨了下眼睛，笑容不变，“请便。”
司旸轻轻抽出那条被老老实实压在外套v领下的蓝紫色领带，拿着领带夹在言御胸前左右比划，似乎在评判把领带吊起一个怎样的弧度更加合适。
言御安静地看着他，他像是没注意到言御的目光，只专心寻找着合适的位置。
最后他选择了左胸前，将领带夹固定好。
整个过程他的触碰都非常轻柔，像是刻意在回避和言御的肢体接触。言御紧绷的神经慢慢放松，笑容也多了几分真心。
“你画的设计图可不是这样。”
“衣服只有穿起来才知道怎样最合适。”
说着他掀起言御左胸前垂下的短小披肩，折叠进肩后，将披肩变为单肩的样式。
“这块裁掉更好。”
“好，都听你的。”
然后司旸又转到言御身后。
“这里应该折一下。”
“折？”
言御扭身看向司旸，后者在他左腿边蹲下，而那圈立领左侧更高的不对称设计恰好挡住了言御朝下张望的视线。
“折什么？”他看不到司旸人，但是感觉到腰间衣服被轻轻扯动。
“折出固定的形状。”
外套后开衩很高，从腰部开始左右两片就完全断开。此时司旸正掀开左边的布料，从开衩开始，将布料翻折。
“拿个夹子给我。”司旸举起手掌。
“嗯？哦。”言御从桌上摸了一个金属燕尾夹放到他掌心。
“再来。”
言御又摸了一个给他。
再次抬手时也不用再说，言御直接给他掌心放了一个。
“要不我先坐下来？”一直站着也怪累的。
“坐下来就看不出效果了。”
“好的。”
于是言御只能原地“罚站”，手里抱着一盒燕尾夹，在司旸抬手时给他送一个。衣物扯动的力道从腰部开始，一点点缓慢向下，因为距离变远而越来越微弱。司旸依旧没有触碰他的身体，只是掀起他的衣摆操作。衣摆摇曳，偶尔会有风被带起，让九分西裤下只套着薄薄一层袜子的脚踝微微发凉，
身后原本普通垂下、随意堆叠的衣摆在司旸一步一个燕尾夹的努力下，变成了雅致的波浪褶；精挑细选的褶皱走向让平平无奇的下摆画出优雅流畅的z字，设计感大增。
听到司旸呼气的声音，言御知道他完事了，稍微动了动僵直的身体，听到身后燕尾夹碰撞发出轻响。
“燕尾夹也是设计的一部分？”感觉衣服都重了两斤。
“当然不是，先暂时固定住，之后让店里熨好就行。”司旸又打量了一下衣摆，似乎终于满意，拍拍手站起来，身子却猛地一歪。
“小心！”言御下意识拉住他。
司旸抓住言御手堪堪站稳，大概也吓了一跳，眼镜都歪到一边，湛蓝的双眼罕见地睁大。
“没注意蹲太久了……”司旸声音有些虚弱，松开言御手扶正眼镜，别开视线。
粗框眼镜能遮挡一部分黑眼圈，不代表一点都看不见。不过司旸不主动说，言御也不问。
“拿去店里熨应该很快吧？”又说回衣服。
“马上就能取。”司旸甩甩头、轻轻拍拍自己头发，又看回言御身上。
“还要调整？”言御微微歪头。
司旸没说话，拖了个转椅过来坐下，用脚蹬着朝言御靠得更近，然后再次伸出手。
已经习惯了这种接触的言御没有紧张，司旸也依旧十分得体地将触碰局限于衣服本身。没再被遮挡视线，言御能看清他的一举一动。
只是很少有机会这样
', ' ')('俯视他。
黑色的、毛茸茸的发顶，高挺笔直的鼻梁，还有某个角度可以瞥见的、浓密而纤长的睫毛。
司旸似乎对言御的打量浑然不觉，也完全没有抬眼看他，像是全神贯注于手中的衣服。
这次他拉开了言御身前垂下的衣摆，露出腰间设计别致的半个皮带扣。
外套本就只设计了一粒扣，从扣子下拉开后甚至露出一小截腰部、黑色的打底衣。言御一双笔直长腿完全显露，整体身材比例变得更好，身姿更加挺拔。
看他再次摊开手掌，言御又去摸燕尾夹，但司旸摆摆手，冲他右手指了指。
言御看看自己右手，了然，放下燕尾夹，将手套脱下递给他。
手套带着体温，原本服帖的形状被手掌撑开变得不那么平顺。司旸将手套塞进言御左侧裤袋，露出的手套手指刚好挡住拉开的外套。
“只靠这个固定不住吧？”
“嗯。”
司旸简单应了一声，十分自然地拉过言御左手，将拇指也轻轻插入那个裤袋。
“这样就好了。”
“这样不会太突兀了吗？”
“不会。”
司旸脚蹬着地驱使转椅绕到言御办公桌后，找到言御惯常带着的弯把长柄伞，又滑回来。他把伞塞到言御脱下手套的右手，握着他的手将长伞当做手杖杵在地上，一声轻响。
“行吗？”
“……”
像是突然有了支点，略显矫情的姿势在有了这把伞做支撑后立马变得合理起来。言御下意识挺直腰杆，又转了转那柄长伞，眉眼间流露出明显的快意。
“我觉得很好。”
“好。不过……”司旸看着言御白净的右手，似乎又想到什么。
“怎么？”
司旸竖起一根手指，朝自己办公桌滑去。
言御眯眼看着他因为过于努力而显得有些滑稽的背影，嘴角不自觉翘起。
一阵翻找的声音之后，司旸又滑了回来，朝言御右手摊开手。
显然不是要伞。言御思考片刻，换手拿了伞，把自己右手递了过去。
司旸拉着言御骨节分明的漂亮右手，将一枚造型略显浮夸的装饰戒指推入言御中指。
“你是哆啦a梦吗？”
“恰好有。”
言御收回手，看了看指间尺寸贴合的戒指，看了司旸一眼。
司旸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似乎在等他一个评价。
“还行。”
“嗯。”
司旸点点头，又推了推眼镜。
“快送去店里熨吧，晚了该关门了。”
“好。”
言御脱下外套，衣摆上缀着的燕尾夹哗啦啦地响。他举起衣服看了看之前一直没能仔细看的后面，那密密麻麻的彩色夹子牵引着褶皱的方向，将一切都固定成刚好的模样。
司旸回到自己办公桌后开始工作，言御慢条斯理地叠好外套，又去卫生间换下裤子。
“我先去了。”临走前又专门回来说了一声。
司旸抬眼看了他一眼，应了一声。
门又合上。
司旸对着电脑敲了一会儿字，突然停下，手捂着自己下半张脸，眼神藏在镜片的反光之后，看不出他的表情，但能看到脸颊微微红了。
另一边，走出写字楼的言御又看了看自己的右手。那枚戒指他没有取下，正在阳光下反射着细碎而低调的光。
他肯定注意到了。只是他不问，言御也不特意说。
就这样吧。
一切都是刚好的样子，就足够了。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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