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节(2 / 2)

大齐的婚俗制度跟谢良钰从前所知的不大一样,可能是国本稳固、民间富庶的原因,人们在婚礼上玩儿出来的花样也更多:普通人家的女子,平时虽然没有资格穿着凤冠霞帔,更不用说在衣服上描龙画凤,但在成亲的时候,却是能够例外的。

当然,也不能太过——如非命妇,嫁衣上虽然能绣金凤,但使用的金线却与贵人们不尽相同,凤鸟的规格也有限制,尾羽和头冠上的配色、样式,都有定式,决不能逾矩。

这些谢良钰早先都考虑好了的,他给梅娘画的那副图,便是极规制内之能事,尽量做得精致华丽,又符合她本身的气质,虽然用时没有多久,但着实是下了工夫的。

一听他说到这个,梅娘的脸上也漾起了几分甜蜜。

“相公便那般有把握?”

谢良钰把一根手指竖在嘴唇前头,轻轻嘘了一声:“不可说。”

梅娘被他逗得笑出了声,干脆一手按住他胸口,自己越过了平躺在床上的相公,伸长手臂往里头够去。

……这可不是什么轻松的姿势,尤其是对于被当做肉垫垫在下面的谢良钰来说。

少女香香软软的身体与他之间几乎没有任何距离——一年过去,梅娘也长大了不少,这个年岁的女孩儿正是生长发育最快的时期,这女孩儿一年前还是个小丫头样,如今便已经是个大姑娘,非常有女人味儿了。

哪怕是以现代的法律和道德标准来说,待来年正月,她也该满十八岁了。

谢良钰怎么说是个正常的男人,况且也不是什么柳下惠——就算他是,面前的这个可是他明媒正娶回来的妻子,没道理夫妻两个之间,在闺房里,还要守什么君子之礼的。

谢良钰暗暗叫苦:这才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他原先怎么就那般死板呢?不说古人观念原本就与他那个时代不同,就算不考虑那个:多少几个月的时间又有什么打紧?现在可好,将自己套进去了,梅娘心心念念地等着他们的第二个“新婚之夜”,他现在也不好就打自己的脸。

很难说梅娘有没有注意到丈夫的窘态,她甚至显得有几分故意,趴在谢良钰身上好好翻找了一番,才从最里侧的暗格里,找出一只被妥帖盖着的篮子来。

这会儿可是八月,虽然有了些秋凉,但秋老虎也很是厉害,原本便动动都一身汗的,两人闹腾这么一番,谢良钰只感觉热得简直要发晕。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似乎越来越难挑戏到自己的娘子——甚至越来越难以稍占上风了。

不过管他呢,都是他家的,肥水不流外人田!

“你看,”梅娘将那块绣了一些的布料从篮子里拿出来,“进度很快呢。”

“啊……是啊。”

谢良钰干巴巴地说,试图让自己显得非常无礼的下半身不要那么明显:“咳,梅娘,我想出去走走。”

他的娘子轻轻眨了眨眼。

“是你先说起这个的,”谢良钰不确定他是不是从这样的声音里听出了一点儿委屈,但那已经足够他慌了手脚的了,“你不想看看我的作品吗?”

“当、当然想!”这样的回答根本不需要经过思考,谢良钰深吸一口气,结果那件还没有成型的衣裳,一边在心里默默念着心经,对自己说“你是一根木头是一根木头”,一边极力将注意力转移到刺绣审美这项伟大的艺术行为上去。

……至少梅娘笑得很是开心的样子。

两个人就这么窝在一起说了半天的话,最后梅娘先困了,她照顾了丈夫一整天,原本也就洗漱完毕打算歇下,现在在这种氛围之下,自然是更快地受到了睡意的侵袭。

谢良钰拍拍她的背:“辛苦了,先睡吧,我出去洗把脸转一转,躺了这么久,身上都要僵了。”

“唔……”梅娘不大清醒地拉拉他的袖子:“等——我给你打些水。”

“你快睡吧,不用管我。”

谢良钰温和地抚摸了一下她的肩头:“我说不定还要去一趟老师的院子里呢——不过他老人家可能也睡下了,不管怎么说,这会儿我可睡不着,那些同窗也差不多该醒了,我出去跟他们碰个面。”

不——他在心里面无表情地想到:我只是想出去用凉水洗把脸,把某些人“无心”中撩起的火灭掉。

这日子真是快没法过了。

梅娘终于放过了她可怜的相公,她又打了个哈欠,往床铺里头缩了缩,确认安全似的拍一拍放回去的针线蓝,侧躺着安心闭上了眼睛。

谢良钰放轻脚步,悄悄走了出去,外头已经渐渐地凉爽下来,夹杂着桂花香味的晚风一吹,他原本就十分甜蜜的心情,更是好了起来。

他从水缸里舀了几瓢水,在冲凉房里简单地收拾了一下自己,优哉游哉地向正逐渐热闹起来的前院走去。

第90章

接下来就是漫长而折磨人的等待。

从考试结束,到最后出结果,有足足半个多月的时间,考完试的学子们在咸名城里游魂似的四处游荡,大家纷纷觉得似乎比考试之前更加紧张了。

好在再漫长的等待也有结束的一天,九月初五,终于到了张榜的日子。

谢良钰他们起了个大早——虽然按道理来讲,要到午时才正式张榜,但谁也没办法阻挡大家急切的心情不是。

这群人昨天就已经躁动起来了——今日张榜,昨日填榜,若是衙门里有硬关系,昨日便说不定能递出些消息来,对自己中不中有个底,不过谢良钰他们几个是没有这样的能耐的。

以叶家的身份,若亮出来自然不在话下,可叶审言与他祖父隐姓埋名这么多年,定然不可能为了这样一件“小事”透露出身份来。

不过约莫也瞒不了很久了,叶审言这一科若考中,从此后便是能得官身的举人,他总不可能到了朝堂上,还坚持着那种没多大作用的隐瞒身份。

况且,都不必等到那时,一旦他们入了京城,那边认识这位叶家大少爷的人,可多了去。

“起这么早,急着去看榜吗?”

几人聚集到前厅,都是一身簇新的打扮,脸上既兴奋又紧张,倒是比去考试那天多了些颜色。

叶老乐呵呵地坐在他的太师椅上,戳了口茶:“去凑什么热闹——榜中午才贴出来,这会儿贡院门口人挤人的,谅你们也挤不进去。”

这里的人都是菜鸟,可听到老前辈这样说,似乎也有些道理。

叶审言不甘心道:“难道只能等着人家来报吗?”

叶老点点头:“相信我,那是最快的法子——每次乡试,报喜的酬劳可能养活不少衙门里办差的家伙,他们有经验,能最快看到榜,况且为了喜钱都你追我赶,一个比一个跑得快,在这里等着,绝对是最明智的决定。”

几人面面相觑了一会儿,不得不承认他老人家说得有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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