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佩容赶忙摇头。
白月觉得,遇到这人后,自己有些控制不住情绪,这样不好,很不好,非常不好。他恨不得指着段佩容的鼻子,让他醒悟,于是接着道:“你想去死,那就去死好了。你那两个徒弟难免会伤心,但过不了几十年,就忘得你姓甚名甚都不知道了。你为他两寻得生路,不惜重伤助我渡劫,你挨鞭刑,在这下跪,他们都不知道,我也不会告诉他们,他们不会领情,只会相信传言,你不过是放走妖魔的逆贼,指不定他们会以你为耻,今后都不愿提及你的名字。”他越说越狠,说段佩容,也是说自己。他不止一次嘲笑自己,受此大辱,不回去报仇,却心甘情愿孤独六百年,谁领你这个情,不过是个白痴傻瓜罢了。
这人也是一样,白痴傻瓜。
白月闭上了嘴巴,他将自己埋藏了六百年的苦水一股脑发泄了出来,不能再说了,再说就显得自己太惨了。
段佩容伸出手,拉住了他的手。一个手指冰凉,一个掌心滚烫。段佩容仰望他,轻柔道:“你不是说过吗……做了就别后悔。”他扬起嘴角,笑道:“你父母疼你吗?我娘挺疼我的。可她从来不说我对你如何如何好呀,我对你付出多少呀,她总是在我起床前就做好饭等我吃,在我伤心时搂住我,掉眼泪时为我擦干,开心时安静听我讲话;她走了近两百年,音容笑貌都刻在我的脑子里,相忘也忘不掉的。我对赤虎和琉璃好,也不单单当他们是徒弟,而是我的孩子一样,我就是他们的爹,即便为了他们死去,也不要半分的回报。”
白月无语,哑口无言,这一刻他觉得若是可能,他愿与这人做个知己、朋友,说说心底话,发发小牢骚。他看见段佩容微微垂下眼睛,浓密的睫毛有些湿濡,却倔强的眨了几下眼睛,将眼泪硬生生逼了回去。他想,这么伤心为什么不哭呢?他又想,以前自己那么伤心为什么也不哭呢?憋在心里,导致他现在不光不会流泪,连怎么去笑都忘记了。
段佩容再抬头时,冲着白月温暖的泛起一抹笑,交代后事般对他说:“你要好生带他们,他们还小,别让他们受欺负,赤虎看着高大却老实巴交,琉璃看着蛮横却是胆子极小,教他们一些自保的法术,看着他们长大,我……真心的谢谢你……若有来生……我一定会报答你的……”他声音哽咽,几乎说不下去,颤抖的说:“走吧……带着他们走吧……现在……”
白月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微侧了脸颊,低下了头,单薄的肩背轻轻的颤抖。
作者有话要说:
☆、流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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