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对了,这是傅筹一些心腹将领的名单,都是来过将军府的人。”秦湘将一份名单拿出来,“我看他对林申不是没有防备,这名单上许多人,我也是近日看到在将军府出入才知道的。或许还有一些,我就不太清楚了。”
那是一份不长的名册,秦漫将名单缓缓的展开,边看边记,阅毕及就着火盆烧成灰,不留痕迹,“若是有机会,你还是该让傅筹带你到军营去见识一下。若是能结交些军中将领,倒是不错,只是动作一定要小心一些。”
“我知道了,”秦湘点点头,“姐姐觉得,我去结交一下,傅筹手下将领家中的妇人如何?虽然将领的妇人们多来自军户,出身不显,但武将们常年在外,他们的妻子需要顶门立户,内事外事皆通,也在家中拿主意。”
这是她认真考虑过的,她一直想给姐姐帮忙,朝堂上的许多事,她现在才开始向姐姐学,许多事她还不懂,也知道自己还做不好,所以才认真想到这样一件,可以算帮得上忙的事。
“湘儿所言不错。”秦漫有些惊喜,“你可以试试,钱不是问题。”
她知道,很多时候,武将世家的传承有一半是掌握在家中妇人手中。
这些人的家中,都有同军队一样训练的家将,即使人数不多,但却也是接触军权的办法,因为这些家将中,过去或者未来,是在战场中的。
她以前不是不想结交这些人家,但“西启公主”的身份是不适合与她们来往的。
但,这和她先前结交北临的贵女是不同的。
秦湘认真道,“姐姐放心,我知道,这不是后院里的事。”
这样说,秦漫便明白,她是懂得的。
她坐端正了些,没有再像过去那样摸摸她的头,以示表扬,颇有几分郑重的看向秦湘,“那这件事,就交给湘儿了。”
她要做的,并不是向皇后或者其他官夫人替丈夫笼络下属,而是要透过这些女人,掌握这些家族,世代在军中植根的力量。
这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必不负姐姐所托。”秦湘郑重其事的点点头。
“湘儿真是长大了,”秦漫一笑,气氛便又软和下来。
秦湘有些不自在的低下头,正好注意到桌上完完整整,竟然一块不少的点心:“这是近来新出的茯苓饼,姐姐不喜欢吗?”
秦漫垂眸浅浅一笑,“茯苓饼里可能加了桃仁,最近需要稍微注意一下。”
秦湘慢了一拍反应过来她的意思,眼睛慢慢睁大。
西启公主怀孕的消息,就像长了翅膀一样,在北临的中山城传了个遍,想来很快会传到其他地方去。
而与此同时,太子的一个妾室也几乎同时怀了身孕的消息,便低调了许多。
就像秦漫猜测的那样,先前对她颇为“宠爱”的太子,在她有孕不能侍寝之后,很快便恋上新的美人。
倒是那位一本正经的太子妃,按照规矩给她提了待遇,还要安排人手照顾。
前者她自然大方的接了,毕竟蚊子再小也是肉,后者她则做出一副害怕的样子拒绝了,于是太子妃也就作罢,如此,‘痕香’这个身份便自由多了。
有时候,她看着太子妃,是觉得可惜的。
公孙芷不是一心嫁给如意郎君,学习琴棋书画只为装饰,礼仪诗书只为名声的姑娘,她聪慧端庄,虽然有时略显刻板,但却熟读诗书,心中清正。
宗政殒赫给太子挑选的这个太子妃,以及岳家,可以说是无可挑剔的,唯一的问题就是,公孙芷不够美,容貌寻常,端庄正气。
所以,她聪明的从不要求太子的宠爱,认认真真的打理东宫事务,一心一意的辅佐太子,为之打算,她所做的这些,嫁到任何一个家庭,都足以让她获得尊重。
可惜配给了太子。
这就完全无奈的事实,如果太子不是太子,他的品性行为,根本配不上公孙芷。
而如果公孙芷可以入朝为官,她的学识足以做一个忠贞耿直的御史,或者在户部做一个兢兢业业郎中。
但可惜,公孙氏一家都是忠臣,宗政皇室的忠臣,文死谏的那种,而不是君不贤择贤代之的那种。
真的,相当、相当可惜。
至于怀上孩子这件事,对于秦漫来说,是一个新奇的感觉。
虽然在之前,她心里有准备,实际也做了些动作,但这件事真的发生了,还是让她感觉措手不及。
腹中多了一块血肉,这件事她早一个月已经发现了,但因为不知道该怎么对待,她一边做着准备,一边假装什么都没发生。
这个时间,并不是太好,她不可能因为这个孩子,放弃一切,安稳的呆着养胎,却又没到差到让她下决心放弃的程度。
况且,真的放弃一切,就是将自己变成别人的砧板上的肉。
宗政殒赫一心出征尉国,这也是傅筹准备起事的机会。
出征用兵的时间,一般是春秋两季,她拖一拖后腿,保证明年春天宗政殒赫出征不成,到秋天的时候,孩子就已经出生,自然就没问题。
但如果期间发生什么变故,便也不是她所能控制的了。
所以,尽人事,听天命吧。
冬雪覆盖,长乐宫的腊梅花迎雪开得正盛,不经意间便飘来一阵香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