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漫轻车熟路的穿过小街巷,来到一栋破败的小四合院墙边,直接翻身而入。
院子站着一个带着恶鬼面具的黑衣人,见有人进,拔剑刺过来。
秦漫徒手与他过了几招,一指弹在剑上,将对方震开:“你们无影楼就是这样做生意的?”
虽然师兄表示不参合她和宗政无忧的争斗,但送上门的生意,却不会拒而不接,不仅如此,还派出了无影楼中除了他本人以外,武功最高的七煞之一。
对方嘿然一笑,声音有些尖利,“都是楼主说您武艺精深,不是寻常路数,孤煞一时技痒,还请老板见谅。”
“不客气,”秦漫眉梢一挑,“袭击雇主,我亲自会同楼主商量赔付。”
“还请您口下留情呐。”孤煞一句话说得抑扬顿挫,接着伸手指向正屋,“您找的人在里面,附赠您一条消息,要杀他的那一伙人不是江湖人,是受过训练的军士。”
屋里点着灯,窗纸上印着一个束发弓腰的侧影。
秦漫也不问就相信了他的话,点点头,“多谢。”
“嘿嘿,老板客气,您看还有别的事吗?”
“雇你继续看门,是不是还要收钱?”秦漫笑道。
“您说哪里话,”孤煞油滑的道,“开门做生意嘛,都是那么回事,无影楼明码标价,童叟无欺。”
“行了,我会补上的,”秦漫挥挥手,推门而入,看向坐在桌前神情紧张的中年文士:“李师兄,许久不见。”
。
秦漫打量着这个微黑的中年男子,他头发梳得还算齐整,穿着粗布的短褐,身材微胖,其貌不扬,甚至显得憨厚而不够灵巧。
这是父亲当年的门生,秦家谋逆案后活下来的仕途最好的一个。
九品官人法下,寒门难以晋升,父亲惜才,提拔了许多有才能的寒门子弟,那些门生也对他充满感激,所以,秦家出事后,有众多门生为他奔走喊冤。
然后——
这些人全被宗政殒赫杀掉。
父亲数年经营才打破的世家的屏障,就这样白费了,北临朝廷又变回世家与皇族掌权的格局。
但眼前的这个李志远,农家出身,父亲为他据理力争终评了三品上等人才,入丞相府即任命为少使,却在那个时候,投靠了余家,官运亨通,平步青云,如今做到正三品吏部侍郎。
可惜正因为他没有背景后台,参与得太深,知道得太多,如今卖官案被人掀出,也成了余家不得不除的眼中钉、肉中刺。
李志远在看到秦漫的瞬间,露出一丝惊艳的神色。
这是他连想象中都未曾出现过的美人,即使穿着简单的黑色劲装,却丝毫未损她如同梦幻般摄人心魄的美丽。
当她轻妙的眼波注视过来,他甚至差一点丧失了神志……
差一点——
“多谢姑娘救命之恩,李某没齿难忘,”李志远站起来,深深的弯腰,长揖下拜,借此平息女子魅力带来的心情起伏。
直到开口说话,他才发现,方才自己竟下意识的屏住呼吸。
一个美人,一个倾城之色的美人,代表着财富和权利,以容色的标准为衡量,那么眼前这个女子代表的,绝对是超出他想象的权利和财富。
是他沾染不起的权势和财富。
想到这里,李志远的心情已经平复下来了。
“不知姑娘是哪里人,本官之后定当登门拜谢。”李志远一脸诚恳道。
“我原来以为李大人是聪明人,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秦漫轻笑,“您现在敢自己踏出此宅一步吗?”
李志远神情微变,“看来姑娘知道点什么。”
“方才我们在外面的说话,李大人应该听得清清楚楚,杀你的是训练过的军士,而不是什么人都动得军士杀人的。”秦漫背手踱步过去,“你在吏部为余家敛财,矜矜业业自己却未得到多少好处,只靠俸禄养家,妻子尤着布衣,却始终被余世海这个吏部尚书压在头上,如今更要被余家灭口,不知大人作何想法?”
“余家在吏部经营三代,又投靠了太子,吏部根本就是太子的钱袋,不愿帮忙办事的统统都被他们处理了。下官尚有老母、妻儿,岂能与之相抗,不过是不得已,没想到即使如此,余家仍然不愿意放过下官,”李志远叹气道,“下官如今已心灰意冷,只愿能得一家平安,归隐山林而已。”
秦漫眉眼泛起幽幽的寒意,“李先生当年能在那样的情况下,当机立断改换门庭,我原以为你乃是不羞于小节,而愿显功名于天下,如今看来,在下是看错人了。”
李志远悚然,未曾想对方竟然知道十三年前的事,“你到底是什么人?”
对了,她最开始喊他什么?
他先未曾多想,有被她容色所摄,现在想起来,她是不是喊的……“师兄”?
李志远立即几乎不可遏制的颤抖起来——
她到底是什么人!
他原以为她只是想要利用他对付太子或者余家的,如果、如果真的是他想的那个人,那她……
“君为凌云木,妾作菟丝草。轻条不自引,托身不敢羞。”秦漫看着他,悠悠的念。
这是某次饭后,众人连句的时候,李志远写的诗,农家毕竟不像世家从小受诗词熏陶,在吟诗作赋上,便缺点晕染,显得直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