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慰然说:“谁也没有说你不是好妻呀?”
妻子说:“我是好妻,就会被你在外面找的小姐废掉。”
莫慰然说:“你不要胡思乱想。我们都是老夫老妻了,久经风浪的洗礼,不像那些赶时髦的年轻人,不会出问题的。我现在去河西,不是去找小姐,是去办重要的事。”
妻子追问:“究竟什么事?你说!”
莫慰然说:“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事。给我打电话的人没讲,我也没有问。”
妻子问:“是谁打电话要你去,这你应该知道吧?”
莫慰然说:“打电话的人很特殊,他对我交待了,要保密。你看我怎么能泄密呢?你这不是为难我吗?”
妻子说:“那好!我要是往后发现你对我讲的这些都是假的,我饶不了你。”
莫慰然说:“你放心吧!如何对你,我是有原则的。”
妻子问:“你有什么原则?说给我听听。”
莫慰然故意卖关子道:“那就不必说了吧!放在我心里就是了。”
妻子说:“不行!我要你亲口说给我听听。”
莫慰然说:“那好吧!你听好了!我对你的原则是:以维护老婆权威为荣,以伺机造反为耻;以全部财产充公为荣,以私留小金库为耻;以床上殚精竭虑为荣,以功夫不过硬为耻;以洗衣做饭带孩子为荣,以袖手旁观老婆做家务为耻;以坐怀不乱为荣,以春心荡漾为耻;以保持浪漫为荣,以不解风情为耻;以远离嫖友赌友为荣,以抽空鬼混为耻;以泡妞时想着老婆为荣,以抱老婆时想着她人为耻。老婆!你觉得我平时是按照这些原则对你的吗?”
妻子一脸满足的神情,娇滴滴地说:“基本上差不多。有时还差那么一点点。好吧!你过河西去吧!”
莫慰然在妻子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说:“那我走啦!”
妻子轻轻推了他一下,用嗔怪的口气说:“你最会虚情假意。快去快回吧!”
莫慰然乘坐一辆出租车,直奔湘江西岸的溁湾镇。他一路上猜想,沈惠民要他来刑警大队,肯定与昨天发生在他家里的麻醉抢劫案有关。是向他了解什么呢,还是要他证实什么呢?他最不希望别人在他面前谈起发生在他身上的麻醉抢劫案;他最害怕公安机关要他讲述麻醉抢劫案发生的全过程。这个商场得意的中年男子,一天一夜下来,脸上减了许多春风,添了许多惆怅,眉梢下垂,眼圈发黑。待人、做事,表面看上去还是像以往那样笑容满面,其实内心完全被愁云笼罩。他生怕妻子知道麻醉抢劫案的全部真相。如果一旦让妻子了解了麻醉抢劫案发生的全过程,他就会在妻子面前丢尽颜面。他和妻子结婚二十多年,当初是自由恋爱,婚后不久都成了下岗无业人员,两人白手起家,几年挣扎,成了小有名气的蛋糕大王。夫妻感情基础是牢固的,也还是恩爱的。他不养小蜜,不包二奶,也不玩情妇,那样花的代价太昂贵。他玩一个女人,丢一个女人,图的就是个新鲜与刺激。所以他不愿与妻子的婚姻就此终结,也不想幸福家庭就此破裂。他有点提心吊胆。
此时,他不知沈惠民请他来刑警大队的意图。他最害怕沈惠民追问他是如何被那女子麻醉的细节。他想到这一点,就有一种窒息的恐惧感。沈惠民召他来,而且要他保密,百分之百是要追问那些细节。他怎么好意思说出口呢?!出租车驶到了蓝天公安分局大门口,莫慰然付了车费,开门下车。
他硬着头皮,心事重重地走向那栋威严的办公大楼。他内心斗争激烈。他害怕沈惠民追问,但又不能不去见沈惠民。一旦沈惠民追问起来,他是实话实说,还是半掩半说,甚至一点真情也不说。他拿不定主意。莫慰然已经走到了刑警大队门前,他内心的主意还没有拿定。
沈惠民、彭金山、邝天野都面朝门口坐着,期待着他的到来。见到他的出现,都热情地打招呼:“莫老板来得快呀!快进屋里坐。”
莫慰然朝大家点点头,满脸羞愧,举止显得十分拘谨。沈惠民为了活跃气氛,对韦珞奇吩咐道:“小韦!给莫老板倒杯茶。”
韦珞奇本来低着头,不想搭理莫慰然。她平时最看不顺眼的就是有了钱背着自己的妻子在外面拈花惹草的男人,对于莫慰然的到来,她好像根本没有看在眼里。既然沈大队长点了她的将,她也不能无动于衷。她站起身,朝莫慰然勉强笑了笑,拿起一个一次性使用的纸杯,从饮水机里倒了一杯茶,放到了莫慰然面前。
莫慰然也给自己想出了解除被动的方法。他赶紧从身上掏出芙蓉王香烟,给每个侦查员递上一支。他一边递烟,一边弯腰点头道:“真不好意思。给你们添麻烦了。”
沈惠民对他说:“你别站着。先坐下来,边喝茶,边听我说。”
莫慰然说:“我平时在店子里站习惯了。总感觉站着比坐着舒服。您有什么事只管吩咐吧!”
沈惠民说:“没别的事,还是为了那桩麻醉抢劫案。”
莫慰然心里一紧,连忙说:“我该说的全都说了,没有新的东西可说了。”
沈惠民明白他紧张的原因。他停了停,用轻松的口气说:“不是要你谈什么新的东西,只是有个人请你辨认一下。”
莫慰然暗暗吐了一口气,脸上有了几丝活跃。他说:“你把要辨认的人叫过来吧,看我认识还是不认识。”
沈惠民说:“你稍等。”说着,他用眼光朝彭金山作出暗示。
彭金山早有思想准备,他站起身,拿着余非英与茹水清的合影照,走近莫慰然,递到他眼前,说:“照片上的这个女子你认识不认识?”
莫慰然接过照片,目光朝上面扫射。他第一眼接触到那个美女,刹那间满脸泛白,浑身颤抖,两腿发软,嘴唇哆嗦,牙缝里挤出几个不连贯的音符:“她……她……是,是……她……”话没落音,他顿时晕了过去,身子猛地往后倒。
邝天野伸出手,将他一把扶起,放到了沙发上。
韦珞奇端起那杯茶,一滴一滴地往他嘴里喂。
彭金山赶紧用大拇指掐住他的人中。
沈惠民暗吃一惊。莫慰然看了茹水清的照片后作出的反应出乎他的意料。他没有慌乱,相反,他从中得出结论:正是茹水清与余非英联手对莫慰然实施了入室麻醉抢劫。莫慰然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看见茹水清的照片,就被吓得不省人事。由此可见,茹水清在他面前耍尽了种种手段。不然,莫慰然对茹水清不会惧怕到如此地步。
邝天野建议赶紧将莫慰然送局里定点的湖南省财贸医院抢救。他不无担心地说:“莫慰然要是死在这里,外界会以为我们对他搞了刑讯逼供,那就是天大的冤枉,跳进湘江也洗不清。要是他的家人找我们打起官司来,一则要赔偿几十万元,二则也会败坏了我们公安机关的声誉。”
韦珞奇也赞成将莫慰然赶紧送往湖南省财贸医院抢救。
彭金山把着莫慰然的脉搏,眼睛盯着自己的手表,接着他翻开莫慰然的眼皮看了看,又伸手探了探他的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