速的把带来的棉布睡衣给换上,甩了甩湿漉漉的头发。
她顿了一下,想起那日他用干毛巾替她擦拭头发的情景。累
那时候,天色已经开始暗了,光线透过窗帘的缝隙钻进来,稀薄黯淡。
她透过书桌上那小巧的圆镜子,看他的面容,也不知是不是没带隐形眼镜的缘故,他仿佛离她有点儿远,看不真切。
苏七七咬了下唇,看了一眼那盆兰花……他还在门口转悠。
她抄了外套,裹在睡衣外头,裹紧了,过去拉开门。
“七七……”
温浮生望着她,眼里头都是惊喜。
他一进门便拖了外套,这会子搓着手臂站在门口,分明就只是几步的距离,却仿佛隔了千山万水,就好像,即便是他跋山涉水,也走不到她跟前一样。那种感觉,眼前的一切都仿佛变的虚幻,浑浑噩噩,不知所措……他有些急,不知道这到底怎么回事。
苏七七扭了一下脸,轻声说:“你往后退三步,去把衣服穿上。”
温浮生眨了下眼睛,捕捉到她话里的“三”字,不是两步,不是一步,而是精准的三步。
他依言,一步,两步,三步……闷
眼前的一切在顷刻间重新恢复了清晰明朗,她仍在他抬手间的距离。
屋子里安静的出奇。
苏七七由着他一个人在那儿琢磨,在那儿回味,在那儿思考,只是提醒他:“先把衣服穿上,小心感冒。”
温浮生出了一会儿神,没有出声,心静得出奇,他像是下定了决心,偏了一下脑袋,又重新上前三步。眼前的世界又变得混沌起来,他试着朝她走过去,却仿佛有着数不清的距离,遥远而虚幻。
“哎!”苏七七原本是倚着门框,见他又开始在原地绕圈子,不禁有些急,站直了身子,“先退出去,把衣服穿上。”
温浮生并不理会她,依旧执着的试图靠近她一些。苏七七意识到他是攒了些蛮横的气性,若不让他走出这阵,他没准儿会在这儿绕上一晚上。
“哎……”她缴械投降,走出去几步,抓住他的手,有些不自觉的心疼,“一早说了,我有秘密武器,告诉你怎么出去了,还要闯……”
是带了埋怨的语气,埋怨他,也埋怨自己。
温浮生听出来了,呆了一呆,人跟傻了似地,好半晌才回过神来,任着她像只老母鸡护着小鸡仔一样,领着他进房间。
这是种很新奇的体验,他走的时候,如何也走不进来,跟着她走……他仔细回忆,似是往左一步,再右一步……乱了……可他分明记得,统共也就走了那么几步,仿佛很容易。
他打开柜子,拿了干毛巾,在她身旁坐下来,细细的替她拭着头发。
“那个……”苏七七眯了一下眼睛,他的动作太过自然,水到渠成一样,她似乎忽略了什么。
“这个,原来不会正好是你的房间吧?”话一出口,她便觉得嗓子有点儿干。
“嗯。”他笑了下,“就睡过一晚上,那次喝高了,怕回木石巷扰着大家。”
“现在才来说这个,是不是晚了?”他捏了一下她的颈子,笑道,“刚刚……那个,为什么我没法走进来?”
苏七七只觉得被他捏到的地方,端的起了一层栗,一直颤到了心底。
听他这么问,低头,含着笑:“一个小阵法而已。”
“啊?”温浮生一愣。
“啊。”苏七七语调淡淡的。
“……”
温浮生一时无言,换做旁的任一人跟他说这话,他大半会当做天方夜谭来听,可他已经见识过她得“不寻常”,再来这么一出,便也不觉得太意外。
反而很新奇。
就好比她给他的感觉,清风拂面一样,每一面都是清新自然的。
他跟江思远电话里闲话的时候就曾说过,他说,我长这么大,哪里有女人敢甩我一个耳刮子啊。江思远附和他,说,是,那也未免太不解风情了。忒不识趣儿了。
他当时忘记取笑江思远,出去这么久,儿化音还没丢下呢。他喝着酒,点头,就是,忒不识趣儿了。她跟谁都能聊的欢畅,独独对他,一脸戒备克制的样子。他也没怎么着她啊,凭什么就单对他一人这样呢。
江思远大笑,说,你小子这是想女人想疯了吧,人不惜的搭理你,你还不自在了。他说,浮生,你这惟我独尊臭美的毛病,到底是像谁啊?像温道明那老小子?他自说自话一样,说,嗯,我瞧着是了。
他猝了江思远一口,这满嘴跑火车的老光棍儿。
江思远还没国的时候,某一次问他,说,我多个嘴,你这是征服欲,还是……江思远欲言又止的。
他一下子没回答,他自己也仿佛迷茫了,似乎不是,可似乎又有点儿这个意思。他也不愿意再去想这个问题,只知道自己跟她在一起,心里欢喜的很,占有欲嘛,他向来都是有的。他打小霸道的很,什么都要,多是安生让着他。他管那么多做什么呢,当下好,不就行了么?何况,当下也还说不上多好,人还真是不惜的搭理他呢,摆明了不肯对他负责嘛……他气得猫爪挠心般,牙都痒痒了,哪里还有闲工夫去想江思远那问题的答案。
江思远恰在这时候回了国,还硬着撺掇着见了她一面。
后来,江思远说,得,上回我问的问题收回。
他还是有点儿懵,说,什么意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