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下巴抽紧了,却还在笑。有那么一瞬间,他竟然期待来的人是她……即便醉的发木了,他仍是觉得自己可笑。
“浮生……你怎么喝成这样?”谭静之问。
趴在桌上的人一动不动,她看着桌上的空酒瓶子,转开脸,对身边的友人打了声招呼。累
手机仍在响,她看着,显示屏一闪一闪,显示着来电人的姓名。终于,她从他手心里把手机拿出来,挂断,又摁了删除键,这才把手机放回他的口袋里。
苏七七捏着手机,抿了唇。
她心中有许多话,因为这一连串的忙音,竟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全部哽在了胸腔里。
她的心中苦涩不堪,她翻着柜子,终于找到一袋巧克力,拆开来,掰一块,送入口中……没有记忆里那貌似醇香丝滑的感觉,口里却仿佛吃了黄连一般,苦不堪言,她分明是该没有味觉的。
谭静之绞着毛巾,反复的替他拭去额上的汗。
她替他松开胸口的纽扣,他清醒的时候,她是不敢这样大胆的,可现在顾不得,她知道他很难受,他的呼吸沉的像一把大锤,敲在她的心上。
他口里不时低喃着,是另一个女人的名字,这么多年,头一次能在他口里听到这样的呓语。她试着去抚平他的紧皱的浓眉,却只是徒劳。他喝酒向来自持理智,醉成这样简直罕见。闷
她拿着毛巾,坐在床边,就这么看着他……他已经很久没有躺到这床上,很久没有踏进这个屋子。他喜干净,她每天都要把这里收拾的干干净净,明知道,他怕是再也不会过来的,却防着万一,万一哪天,他突然回心转意了,来了,也不会失望。
她看着自己的手腕,伤痕仍在,已经变成一条褐色的疤痕,狰狞丑陋。
他说的对,她哪里舍得去死,谭家还要靠她撑着。她的命是自己的,却也是他给的。
天黑的时候,温浮生终于醒了,谭静之走进来的时候,他正掐着腰,在接电话。
“对,衣服。”他揉着额角,“直接去。”
“要走了吗?”谭静之见他挂了电话,问。
“嗯。”温浮生看她一眼,“谢谢。”
他拿了外套,掸了两下,搭在臂弯里。
“那个……”她指着他的手机,“她打过电话……被我摁掉了,你醉的太凶。”
温浮生眯了下眼睛,仍是捏着手机,指关节却下了力。
“我原本不打算告诉你的。”谭静之稳着声音,“可我不打算不明不白的就这么输给这样一个不懂得爱你的女人。”
“静之。”温浮生望着她,“我当初帮你,本没有要你报答的意思……我就当是在帮另一个自己,你,懂不懂?”
“我懂。”谭静之细细的喘着气。
曾经风光无限的谭家,败倒的时候也不过如一盘散沙,祖父去世,父亲下野,人人唯恐避之不及。恰好他回国参加他祖母的葬礼,他对他祖母有着很深的感情,她听说过。
他当初帮她,她问他为什么愿意帮她这个烫手山芋,他的脸上一寒,说,因为我们都失去了至亲。
她对他笑了一下,“所以,我从来都没打算要正室的位子,我知道,那不可能。我只要,你想起来的时候,一个转身,我就在这里……”
“谭静之!”他的唇角往下沉,“不要作践自个儿,我的意思,杜煦转告的很清楚了,我不想再跟你撂下什么狠话来。以后,你我两不相干,两不相欠……记住了?”
谭静之抿紧了唇。
温浮生望着她,他也不需要她的回答。
电话又响了起来,他接通,穿上鞋,打开门,走了出去。
“臭小子,晚上有活动你还记不记得?”温道明在电话里催道。
“我已经出门了……很快就到……是。”温浮生应着,杜煦已经让司机李师傅在把车停在停车场,他开了车门。
杜煦降下隔板,后座上放着一套衣服,温浮生上车,迅速的换着衣服。
早晨出门的时候,就看妈妈的秘书何平手里拿了一套非常正式的套装,待到晚上再穿。他知道,今晚的活动很重要。
他换好衣服,掏出手机,刚想要拨她的号码,他顿时想起她一脸不在乎,无辜到可恨的表情来——他抿紧了唇,捏着手机,沉沉的呼吸,不再幻想。
说是个小型的宴会,去的却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下车了便看见里头人影绰约,走进去,他心头一突,蓦地就止住了步子,站定了。
他几乎是最迟到的,小小的动静,却几乎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他重重的呼吸,轻而易举的在人群里看到了她,香槟色的套装,成熟又不失清新。
她端着杯子,站在母亲身边,恭敬的神情,母亲的唇边有一丝笑意,并没有向其他人一样,把视线落在他身上。
台上演奏的正是曼生,叮咚如流水的琴声,是他从意大利拍卖回来的斯坦威钢琴。曼生进了演艺圈之后,倒鲜少弹琴了,但听着,琴艺并没有生疏……他的额头上出了汗,也不知哪里吹来的风,只觉得身上冷飕飕的。
母亲的秘书何平走过来,说,柳市长让您过去。
温浮生觉得头皮发麻。
“妈妈。”他硬着头皮走过去,余光看见她侧了下身子……她还在避着他。
“跟席爷爷打招呼了没有?”柳少卿微笑,“老书记,浮生这孩子,也就您觉得他不错——您看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