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生的城市,陌生的街头。
他们就这么自然而然地站在一起,抽同一盒烟。
一根烟抽完,周浮的电话也打完了。
谢亭恕早在几分钟前就回去了,周浮把手机揣兜里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手都快冻僵了,也赶紧往回走。
餐厅里,他们还在聊天,周浮走过去听了一下,应该是在聊Coco和邹迩新家的装修,因为Coco和邹迩的需求迥然不同,所以Coco正在吐槽:“你们知道吗,迩子前两天居然跟我说,他想要搞个乐高主题的花园,神金吧!”
邹迩确实喜欢拼乐高,从小到大藏品都已经数不胜数,光是为了摆放就搞了个陈列室,据说每一个都是他一个个流血流汗拼起来的杰作。
“哪里神金了,你不觉得很有个性吗?”邹迩在这方面绝对也有自己寸步不让的坚持,“我从小的梦想就是搞个积木花园,你想想,积木花园甚至都不用去打理草坪,也不用找园艺师,乐高是无敌的,就连喷泉水柱都可以做出来!”
“……大哥你没有想过乐高这种东西就不适合放在户外吗,下雨了怎么办?”Coco直接给了他一个白眼,“你是不需要园艺师了,可你需要创造一个新的职业,叫做乐高护理师,每隔一段时间就来护理一下你堆在外面的塑料玩具。”
邹迩一听Coco管他的真爱叫做塑料玩具,简直要暴跳而起:“那总比真的搞个喷泉水池来得好吧,到时候万一小孩掉进去——”
他话说到这里,就好像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没了声音。
整个桌上的氛围也突然仿佛凝固,Coco一双无辜的大眼睛盯着邹迩,陆安妮则是侧眸看了谢亭恕一眼。
“看我干嘛。”
整张桌上除了不明所以的周浮,就只剩下谢亭恕还自然着。
他伸出手拎过茶杯给自己倒了杯水,抿了一口,轻描淡写地说:“我家那个不是十年前就拆了。”
谢亭恕现在住的老宅,其实也算不上很老。
这栋宅子当初是他父母结婚的时候,由两家的长辈共同赠予新婚夫妇。
也就是那对因意外怀孕而仓促决定结婚的父母,一双怨偶。
对于他们来说,怀孕也好,结婚也好,都是他们人生中的污点,所以这栋婚房,连带着房子里的孩子,都成了不想面对的,逃避的对象。
谢亭恕长到三岁都不太知道父母到底长什么样子,两家长辈也不知道这两个人已经胡闹到了这个地步,就这么被两人敷衍着,隐瞒着,还以为他们结了婚之后终于踏实了下来。
直到他四岁那年,差点溺死在自家的喷泉池里,这件事终于被捅到了谢老爷子那边。
当时谢老爷子堪称雷霆震怒,足足两年没有再和儿子说过一句话,谢亭恕也被接到了老人那边进行抚养,直到读了高中,考虑到谢亭恕之后准备出国,应该尽早适应,才重新开始回到那栋宅子里独自居住。
“也是,拆都拆了。”很显然,桌上五个人,除了周浮之外,都对这件事心知肚明。
陆安妮手撑着下巴,轻轻地撇撇嘴,桌上的其他人也陆陆续续地开始了新的话题。
周浮却不由自主地想起谢亭恕招待她吃饭的那次,从楼梯上慢条斯理地走下来。
当时她觉得他高高在上,就像是这无人之地的君主。
可是现在想来,这个描述似乎有种另类的刻薄。
无人之地的君主。
这样的王,意义何在。
无人的王国,空荡荡的国土。
就连奢华的王座,也只不过是另一种黄金的囚笼。
50
第50章
◎受伤◎
不对。
她这是在干什么。
无人之地的国王再可怜,他还有自己的黄金王座。
她有什么,她就连RS的合作都还得靠这位“可怜”的国王。
弱者的同情一文不值。
回到酒店,周浮突发奇想,打开微博搜了一下RS的全称,发现这家初创公司还真的已经成立了自己的官方微博,只是无论是粉丝数还是微博数都只有少得可怜的个位数。
她点进去,看到官博两天前发了一条准备参加沪城科技展的消息。
周浮思忖了一下,她现在和于雪娆主要就是因为无法接触到RS真正的技术部门,或者是决策部门,从而无法向他们演示,他们的技术还有另外一种可能。
但是如果是参展的话,就是为了展示他们现在已经有了成果的技术,吸引有意向的合作与投资,到时候一定会有RS内部的技术,乃至高管到场。
想到这里,周浮忽然整个人都有种茅塞顿开的兴奋感。
她赶紧把自己的推测和RS的微博发给了于雪娆,得到于雪娆的热情回应:
可以,还得是你,我就没想到他们会开微博!
所以这个展会的时间就是他们微博上写的这个吗?
3.18-3.21?
周浮回复:应该是的,所以到时候我们可以一起去。
RS的事情有了大进展,周浮原本悬着的心也跟着放下了。
她跟于雪娆约好第一天冲进科技展的现场,就去洗了个澡,睡觉了。
陆安妮和Coco这次选的酒店就在滑雪场旁边,周浮跟他们一起乘车抵达,隔得老远就已经看雪道上有三三两两的人,全副武装地坐在旁边穿戴雪板。
他们来的时间很不错,春节已经过去,紧接着就是淡季,雪场人理所应当地不多,一眼望去层峦叠嶂,天地间一片肃静。
谢亭恕和邹迩他们因为每年冬天都基本会去国内外几个知名的雪场走一圈,出发的时候虽然只拎着一个行李箱,但雪板早就已经走空运先行抵达了。
而周浮作为初学者,也压根没觉得自己能爱上这项运动,所以当她听说滑雪场就连滑雪服都可以出租,来前就完全没有准备滑雪装备,Coco听说之后,便自觉地承担起了陪周浮挑选滑雪装备的重任。
等她们俩挑好滑雪装备,抱着滑雪板从入口进来的时候,周浮就看到雪道旁边的人都很自觉地退到了起点前,朝同一个方向张望,不时发出“哇”的惊叹声。
周浮也顺着他们的目光看过去。
就看雪道上三个你追我赶的身影。
说是三个,其实邹迩已经明显跟不上谢亭恕和陆安妮两人,在一次险些撞树后悻悻地退出了这场角逐。
雪白的赛场上,转眼只剩两个人。
谢亭恕头戴护目镜,黑色的滑雪服在这纯白的世界仿佛一道锐利的流星,一块儿单板在雪地上如同乘风破浪般,在雪道上游刃有余地滑行,入弯出弯如入无人之境,板刃开锋,雪花飞溅。
而他身旁的陆安妮也不甘落后,不时来回换刃,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