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里,周浮每天带着家人出去逛吃玩儿,回去的前一天,朱意一上称,发现自己胖了三斤,立刻扑进周浮怀里嘤嘤:“姐,我不想回家了,回家又要穿棉服,朱登肯定会嘲笑我胖!”
周浮知道朱意这小姑娘也不是真的觉得自己胖了,就是想撒撒娇,便一唱一和道:“不会不会,谁敢嘲笑小意,我第一个揍他!”
说完,姐妹俩齐刷刷地看向旁边无辜的朱登,朱意立刻狐假虎威:“听到了吧,姐说要揍你!”
朱登也已经上初一了,明明去年这个时候还是个虎头虎脑的小学生,一年时间里体型就像是泡了水的香菇一样,迅速地膨发了起来。
周浮就看朱登坐在沙发上,跟个大熊一样回过头来,满脸的老实本分:“朱意你怎么好意思跟姐这样说,明明是你上次说我胖得像猪。”
周浮一听,立刻做主持公道的尺,捏了捏朱意的小脸蛋:“朱小意,有没有这回事?”
朱意立刻朝朱登吐了吐舌头:“那不是因为你把家里最后一个豆沙饼吃了,那袋饼一共有十个,我和爸妈最多就吃了四五个,其他的都被你吃完了!”
“那、那是因为……”
场面转眼就变成两个小孩互相翻旧账。
周浮在他们俩拌嘴的时候一向是谁也不帮,就让小孩子自己解决。
所以朱意和朱登还在就豆沙饼进行争辩的时候,周浮已经拿出手机来看了。
薛蕴发来了消息。
在忙吗?
想跟你打个电话。
已经是半小时之前的信息了。
周浮回了个现在可以了,就拿耳机接上手机,披了件外套走到了阳台上。
她猜薛蕴应该是正在等她回复,因为她刚回复过去,电话就打了进来。
“刚才我在陪朱意他们俩聊天,没注意到微信。”周浮接起电话,便用手撑着阳台的围栏,眺望远方墨色沉沉的大海,心情很好地舒展后背,“怎么啦,你不是要准备好几个年级的结课,忙得夜不能寐吗。”
周浮也是认识薛蕴之后才意识到大学老师的辛苦。
本科生的班级每个学期都要结课,要有一个成绩,或是出卷子,或是看论文,等考试周结束还要负责阅卷,批改。
尤其是薛蕴这种责任心重的,更是忙得像个陀螺。
“嗯,所以我抓紧时间,目前总算告一段落。”
只是电话那头,和薛蕴的声音一起传来的,还有轿车打转向灯的声音。
周浮愣了一下:“你不在学校吗?”
“周浮,我想见你一面。”薛蕴所乘坐的那辆车应该是正在行驶,转向灯的声音很快停止,“可能有点冒昧,因为我有一件事想问你,我觉得见面说会更好,希望没有打扰到你旅行的心情。”
这意思是过来找她了吗?
比起惊喜,周浮更多的是感到有些不安:“我可以见面,没有打扰到我的心情,就是……你能不能先告诉我是什么事?”
她是心虚的。
因为她确实有事瞒着薛蕴。
这并不是一个高明的谎言,因为他们之间本就有很多千丝万缕的联系。
被拆穿也只是迟早的事。
“我想知道,你的前男友,是不是叫谢亭恕?”
时间倒回到半个月前。
邹迩与Coco的婚宴上。
谢亭恕走过来,比薛以更快地叫出了他的名字。
“薛蕴。”
而后便看向薛以,向他确认:“没记错吧。”
薛蕴是第一次陪薛以参加他这位富贵朋友家的宴会。
当然也是第一次见到谢亭恕。
但就一眼,
他便感觉眼前的人有些眼熟。
薛蕴面带微笑,实则却有一瞬的迟疑,下意识地看向了一旁的薛以。
“哦哦,对了!”
就看他弟立刻心领神会地解释说:“哥,我都忘记跟你说,那天我在旧金山玩游戏的时候,一直在大喊我哥叫薛蕴,我估计不止是谢亭恕,好多人都已经“认识”你了。”
“……原来是这样。”
薛蕴倒是真没想到,在不知道的地方自己已经被动出名。
他哑然地点了点头,又露出微笑着跟谢亭恕握手:“你好,谢谢你们在外面照顾我弟弟。”
“客气,都是朋友。”
两人对上目光,礼貌而疏离,这种中间隔着好几个人的关系,基本也就仅止于此,看一眼就到头了。
更别说谢亭恕还在等助理的消息,心思根本不在这种寒暄上。
不过薛蕴也并没有太专心,谢亭恕走后,薛蕴坐下的时候,心里还在思忖到底是在哪里见过。
就听身旁薛以兴致勃勃地跟他嘀咕:“哥,我觉得你跟谢亭恕,其实特别有缘。”
“嗯?”
薛以说话了,薛蕴便暂时先放下当前的思考,侧过头去看着弟弟:“怎么说?”
“你还记不记得,之前我不是遇到一个你的学生吗,你还托我给了她一个电话号码的那个!”
薛以知道他哥常年忙得昏天黑地,忘性大,恨不得一件事追加两百个细节,就怕他想不起来,“那个女生其实是谢亭恕的女朋友来着,她是跟着谢亭恕参加邹迩的生日趴,才遇到了我……”
薛蕴则是在听到女朋友三个字的时候,猛地想起是在哪里看到过谢亭恕。
——周浮给他看的那个视频里。
“而且我之前还没感觉,刚才你们两个站在一起的时候,我才发现,哥你竟然跟谢亭恕长得有点像哎。”
邹迩的婚宴,米其林厨师团队驻场,食材豪华到根本不计成本,要不是从小到大的家教让薛以不好意思一边吃一边说,他估计很快会咬到舌头,“也不是整张脸,就是眉毛眼睛那一块儿,你俩要一起戴着口罩,穿上一样的衣服,搞不好还真分不清谁是谁……真是神奇,明明你俩气质完全不同……”
而薛蕴只想起在沪城见面那次,他在问周浮,是不是她提出分手的时候。
她的眼神里,比意外来得更快的,是一闪而过的心虚。
长得像这种事情,是最能体现旁观者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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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蕴来得很突然,到民宿附近的时候,已经快十一点。
时间比较晚了,周浮哄着跟她睡一个房间的朱意先睡着之后,才重新穿上外套下楼。
咖啡厅是没戏了,去海边走走还行。
比起白天,周浮更喜欢亚城的夜晚,海风湿润温和,有一种好像被这座海滨城市拥抱住了的感觉。
但今晚,风的拥抱显然已经无法缓解那份忐忑。
家人都睡着之后,周浮下了楼,薛蕴正好从出租车里结了账下车。
两个人猝不及防地对上目光,薛蕴先走过来帮她拉好衣领,语气一如既往地温和:“怎么穿这么少,冷不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