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开始扯:“按照欠债还钱利滚利的原则,我认为谢亭恕应该给我买两个。”
她在说什么,周浮自己也不知道,想到什么就是什么,就像是抓跳蚤一样,抓到哪只就是哪只了。
但谢亭恕难得笑起来,周浮虽然搞不清楚他具体在笑什么,不过总归……
是没做错事吧。
谢亭恕这人,说是情绪稳定倒不如说是目空一切。
周浮之前见到他的几次,这人基本都是游离在集体之外的,和陈润清不同,她猜不透他喜欢什么,也想不明白他在想什么。
直到今天,陈润清给她看了陆安妮的照片,周浮才明白,他就是敷衍,因为对刘衡钧那个圈子瞧不上眼。
“你学设计?”谢亭恕笑完之后对意面也没了兴趣,朝她伸出手,“哪方面?”
“珠宝。”
周浮大方地把本子递给他,“所以我一直在期待能到WH博物馆参观。”
谢亭恕接过她的本子,从第一页开始,慢慢一页一页往后翻。
其实周浮在这个本子上的设计并不精细,大多都只是一个思路的雏形,灵感跨度却很大,从花卉,死亡金属,到后面开始接触中式元素,祥云,宫殿,层峦叠嶂的水墨山水,粗铅笔的线条对于勾勒这种画面极为有利,而她即便是草稿,也会在旁边作出少量标注。
用猫眼石,压成本……
这里可以考虑月光石,但是要做刻面!
镂刻——
“……你还没看完吗?”
周浮把本子递出去的时候,才突然反应过来——谢亭恕在珠宝方面,有可能比她懂得还多。
之前她听陈润清说过,谢亭恕的宅子里,可是有一个专门陈列珠宝的陈列室。
她们这种学设计的,靠大量的阅览提高审美,而这家伙的品味,可完全是真金白银当中提炼出来的。
她突然就有种鲁班门前班门弄斧的羞耻感。
“看完了。”谢亭恕看她那副神色紧张的样子,大概觉得就这点儿出息,把本子合上还给她:“那你想要WH的定制,主要是因为你也是从业者?”
“算是吧……”周浮再一次感觉自己在谢亭恕面前没有什么秘密,“这就像考试一样,只有在做同一套试题的时候,才能知道水平的差距,我想看看我和世界顶尖的设计师之间相差了多远。”
“这样。”
谢亭恕对她的想法似乎也并没有那么感兴趣,只是随口一问。
周浮感觉自己的计划好像是失败了,讪讪地收回本子,“嗯”了一声。
谢亭恕又重新拿起已经被冷落多时的塑料叉子,“六月的时候,抽两三天时间出来,具体哪几天到时候我再跟你说。”
周浮愣了下,意识到她还没把自己大三下学期课表排得很松的事情告诉谢亭恕。
不过好像也没必要说,她点点头:“要去干嘛?”
“回去我让人帮你办签证。”他说,“我发小生日,你到时候来旧金山陪我去。”
发小。
周浮脑海中一瞬间浮现出陆安妮朋友圈里自信又明媚的笑容,随即想起陈润清刚才说的那句话。
‘圈子和圈子之间也仍然有不可逾越的壁,他们这群顶级豪门家的小孩,就算偶尔跟我们这种中等圈层的混在一起,也是不会走心的。’
要说陈润清和她还有那么为数不多的,可以交汇重叠的部分,那么陆安妮那边,将是和自己完全无关的,另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
而她现在借着谢亭恕的手,拿到了通往那里的门票。
“好。”
应该去吗,可以去吗。
去了之后……
还回得来吗?
【作者有话说】
好了不要再夸了,本来我想歇菜两天的搞得我都没好意思歇菜
捧杀原来是这个意思,就是人被捧,就会累死
24
第24章
◎捏捏◎
从意大利回来,周浮的生活又回到了最初的样子。
上课,兼职,画设计图经常熬到天亮。
她看起来和之前没有任何不同,仍然会因为卷纸买贵了两块而痛心疾首,会因为薅到了第二杯半价的羊毛而喜笑颜开,甚至室友偶尔都会来问她,是不是兼职的工资没结到,还是出了什么意外的变故,怎么看起来比以前还要更精打细算。
因为周浮主观地不想让自己产生变化。
和谢亭恕在一起的这件事本身,在周浮看来,已经是她人生当中最大的意外。
以前有个综艺,叫变形记,小时候周浮很喜欢看,一边看一边幻想自己是变形记里的主角,幻想如果有一天和大城市里的小公主互换,哪怕一天也好,她肯定会比电视里那些孩子表现得更好。
后来她把自己天真的想法跟刘芸说了。
刘芸真的代入进周浮的那个假设里,思忖了一会儿,却叹了口气:“要真有这个机会,去看看也好,就是我怕你到时候回来要难受喽。”
当时周浮不懂,为什么会难受,她的家永远都是这个小镇啊,镇上的老人都说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不是吗。
这一趟从意大利回来,周浮明白了。
人的快乐是有阈值的。
而有钱人的快乐会将普通人的阈值极速拔高。
周浮至今都还记得谢亭恕从背后抱着她,将那块手表丢进许愿池里,同时在她耳边说:“周浮想要的一切,都能实现。”
那是像她这样的普通人,无法想象的,穷奢极侈的浪漫。
周浮必须谨小慎微地克制着,才能在那种人为制造出来的,过于甜美的梦境中,不去迷失方向。
她不能失去在普通的事物里汲取快乐的能力。
四月清明节,周浮回了一趟老家,简单地陪着刘芸扫了扫墓,就回到了首都。
为什么这么急,因为于雪娆的凝思工作室,突然来了几笔好生意。
凝思的规模本来就小,于雪娆吃不下这么多单子,紧急把周浮从老家叫了回来。
客户人很好,长辈带着小辈,看起来就是那种知书达理的高知家庭,想在订婚前给儿媳妇定制一套三金,再加一对婚戒。
于雪娆最喜欢这种喜事的单子,钱多事少好说话,一直夸婆婆人好,新人婚后肯定幸福快乐。
周浮也挺殷勤,跟儿媳聊了好久,事无巨细地问,直到初步确立了设计方向,让儿媳点了头,才跟着于雪娆把客人送走。
“周同学,我感觉你自从从意大利回来,就特别热爱工作。”于雪娆当然也发现了周浮的异常积极,“你是怎么了,突然很缺钱?”
“老师,刚那个婆婆戴着百达翡丽呢。”周浮觉得这事儿挺难以启齿,就随便扯了个理由,想先混过去再说,“你不觉得就挺让人肃然起敬的吗?”
“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