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之后,外面的土地开始逐渐释放出刺鼻的气味,动物们从林中逃出来,顺着公路朝着阿拉姆森林跑来。
土地死了,上面的粮食作物也都在一瞬间死去。
人群们开始冲击着政府机关和医院大楼,寄生虫抗体的消息不胫而走。
阿拉姆森林再度热闹了起来,无数的民众冲击进来,与士兵们爆发了冲突,两拨人死伤一大片。
司怀偷了钥匙,趁着混乱跑到祠堂给大家解锁了镣铐。
司玉紧紧的抱着小染娘,小染娘瘦的厉害,脸颊的颧骨高高凸起,司玉一把将她抱起。
司怀催促道:“你们快走吧。”
有人问他:“去哪里?我们还能去哪里?”
司怀也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他上前一步,拉着柿子站起来:“你可别轻生,想想你的孩子。”
柿子整个人都瘦的脱了形,她双眼无神的看向虚空,嘴里念叨着:“秦朗死了,阿妈死了,阿拉姆树也断了,孩子不应该再生下来了。”
很快就有民众找到了祠堂,他们对着外面吼道:“人都在这里。”
司怀扛起柿子就往外跑,司玉也抱着小染娘跟了上去。司妈妈正焦虑的等在一处,看到司怀他们连忙上前。
摸着两个女孩的手说道:“不要难过,我们先离开这里。”
他们刚走到上山的小路路口就被一大帮人堵住了,有人指着他们说道:“阿拉姆族人都没有被感染,”
“他们就是。”
人群一拥而上,就像是他们身上的寄生虫一样,密密麻麻的簇拥到小染娘他们身上。
混乱之中,司玉弯着腰将小染娘紧紧的抱在怀中,有人直接勒着司怀的脖子,让他无法呼吸。
无数双手伸过来,抓着柿子的胳膊就把她拉走,柿子拼命的抓踢着那些人。
司妈妈的头发衣服被拉扯着,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将司怀身后的人拉扯开,得了自由的司怀提起拳头跟那些人互殴了起来。
小染娘发狠似的对着伸过来的手用力撕咬着。
所有人都打红了眼,有人掏出小刀来,对着司怀的心脏刺过来,司妈妈猛的扑上去挡在司怀的前面,尖利的刀刃刺破了她的后背,
有人看到她背上的鲜血尖叫道:“不要浪费了。”
一窝人蜂拥而上,撕开她的衣服,拿起刀子捅向更多的地方,好让鲜血流的更多更快。
司妈妈看着司怀的眼睛,缓缓做了个走的口型,随即无力的垂下头颅。
司玉咬紧牙关,握着小染娘肩头的力道快要捏碎了她的骨头,司怀趁着人群稀疏的空档,扯着司玉就往外拼命跑。
他们叁人躲到山坳里,全都神情木然的看着天空。
东躲西藏的这几天,司玉和司怀身上都开始长出寄生虫。
惊惧之下小染娘身下见了红,司玉抱着她的肚子伤心哭痛,司怀论起一拳狠狠的砸向地面。
没有了稳定的食物供给,恐慌的人们开始疯狂的屠杀着森林里的各种动物。
奈何拥挤进森林的人越来越多,食物根本不够分,林子里每天都可以见到有人在斗殴,死掉的人就直接扔在原地。
小染娘他们还是被发现了,此时司玉和司怀的脖子上都已经爬满了寄生虫,唯有小染娘浑身干干净净。
小染娘绝望的看着司玉,她眨了眨眼,干涩的说道:“我只想被你吃掉。”
司玉冲她微微一笑,轻轻摇了摇头。
司怀捏了捏拳头:“谁死还不一定呢。”
对方只有5个人,但都带着长刀。
对方提着刀指着司怀说道:“小子,大言不惭,哥几个给我把他的皮扒了。”
“都注意啊,别把那女的捅破了。”
双方混战到一起,对方有意识的挥舞着刀刃砍向司怀与司玉,他们身上很快就见了红。
小染娘举着石头冲着那些人的脑袋狂砸过去。
司怀夺过一把刀,毫不留情的开始照着对方的脖子抹。
司玉将一个砍向司怀的人扑倒在地,用力的掐着他的脖子,那人一刀捅向司玉的肚子,司玉用尽力气将人掐死。
另一边司怀和小染娘联手已经把剩下的人全都杀了。
司怀提着刀笑着说道:“看,我就说,谁死还不一定呢。”
小染娘看司玉一直跪在那里,忙走上前去。
司玉撑着小染娘的肩膀站了起来,看了看自己的腹部,又看了看小染娘惊惧的双眼。
司怀这才擦觉到不对劲,他上前扶着司玉坐到了一旁,撕下里衣,将他腹部的伤口用力的绷上。
小染娘紧紧的抱着司玉的头,嘴里不停的念叨着:“你会没事的,你会没事的。”
司玉的体温越来越低,脸色越来越苍白,鲜血把腹部的绷带迅速染红。
司怀死命的堵着那个血窟窿,小染娘一遍又一遍的亲吻着他的额头。
就在这时候,藏在司玉身体之中的人影从他体中滑落了出来,纪年睁开眼睛,像一只流浪犬一般,紧紧依偎在小染娘身边。
白竹早已哭的泣不成声,她泪眼朦胧的看着纪年,想伸手却伸不出去。
司玉死了,身体逐渐变得僵硬,脸色一瞬间转成了青灰色。
小染娘帮他整理了一下头发,轻声说道:“弟弟,你走吧,找活路去吧。”
司怀张了张嘴什么也说不出来,小染娘抬头看了看天,“祝你一路顺风。”
司怀紧紧的咬着下唇,握着刀的手背青筋暴起,他猛的站起身来,提着刀冲进了密林之中。
小染娘捧起司玉的脸,亲了亲他的嘴唇,弯下腰背上他的尸体,艰难的,一步一步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纪年亦步亦趋的跟在她身旁,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白竹现在万分难受,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可以离开,她现在特别想痛痛快快的哭一鼻子。
小染娘一路上遇到了很多人,那些人想来抓她,但都忌惮着她手里的刀。
也有不怕死的一拥而上,小染娘死死的扣住刀柄对着那些人乱捅。
硬是被她杀出一条血路来,她浑身上下都被染上血红色的色彩。
她背着司玉坚定的朝着阿拉姆树走去,看到断树的一瞬间,她终于再也坚持不住,跪倒在地。
她的双眼里燃烧着疯狂,她匍匐着上前,干涩的吼道:“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她不断的问着阿拉姆树,问着苍天,为什么?
究竟是为什么?
她闭上眼蠕动着嘴唇:“阿拉姆,森林的母亲,传承之树。”
“我愿意献祭我的灵魂,”
“让这里变成无间地狱吧。”
白竹被提出了她的身体,她惊讶的看着小染娘拿着刀划向了自己的脸颊。
一股黑色的雾气从她脸上的伤口涌出。
她就像是感知不到疼痛一般,将自己身上的皮肤一一划开。黑色的雾气越来越多,最后形成了一条游蛇状。
游蛇般的黑雾奔向阿拉姆树,将隐藏在树干中的绿色珠子吞吃入腹。
白竹焦虑的一把扯向纪年,把树心放到他手心,纪年看着白竹,又看了看手心里的树心,歪着头不解的看着她。
白竹合拢他的双手,嘴里不停的说着:“快点,快点。”
树心还是没反应,她们也没能离开。
她有些抓狂的问道:“怎么办,怎么会这样,”
“纪年,你想想办法啊!”
纪年将树心还给白竹,视线向着小染娘看去。
白竹看着他浅褐色的双眸中流露出跟司玉一样的感情,有些惊恐的喊道:“纪年!”
见纪年没反应,又颤抖着声音喊道:“司玉?”
纪年眨了下眼睛,看过来。
白竹这下子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之前婆婆说,纪年被困在回忆碎片之中。
他这是被司玉影响的太深,把自己当成了司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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