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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项勤从小被母亲娇宠长大,项易的童年经历明显要冷漠得多。那时候项柏正是打拼事业的时候,而项易的母亲在生下他之后很快意识到跟项柏的不合适,所以没过两年就利落离了婚,利落离开了天空球到别的星球上去定居,从那以后几乎没有回来过,似乎压根儿忘了自己还生了个儿子。
项易从小由不同的保姆带大,裴韵嫁进来后,虽然对他还不错,但他已经明白自己不是裴韵的亲生小孩,所以不会朝她撒娇,更没法对她太过亲近。他十三四岁之后就开始选择住宿,一路苦读考进了全球排名前五的大学,以学分满分的优异成绩毕业,然后进入了自己家的公司,从基层开始,在几年时间内坐上了总经理的位置。
其中有他身份的原因,但大部分还是依靠他自己的能力。
他是个不苟言笑的男人,不像他父亲那样风流多情,天生跟人就有一股距离感。但为了争取足够多的利益的时候,他也能在酒桌上跟人谈笑风生,陪人喝酒喝到胃出血,表面还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
公司女性员工总在背后偷偷议论,说他跟项柏不像,特别冷还感觉到凶。
可盛寻觉得他们父子俩很像,都是天生的逐利者,天生的利益至上者,对于“成功”有着非常坚韧的偏执。
所以当初听到项易去参加西尔家举行的宴会,是为了结识西尔家那个病弱娇美的小姐时,盛寻一点都不惊讶。这倒不是他们交往时的感情出了什么问题,事实上,两个人在交往期间相当合拍,无论是工作上还是在生活上,几乎很少有产生冲突的时候。两个人都是感情不外露的人,同一类性格让他们很轻易的探知到对方的需求。而在性事上,两个人更是过得如鱼得水,不同于项柏的掌控,项易则是会基于盛寻的喜好而去努力的人,所以即便是现在,盛寻也不得不承认,在项家三个男人中,光以性事来论的话,项易是给他感觉最好的人。
但他也有个很大的弱点——自负。
其实盛寻还是分手后才意识到,在两个人的交往期间,可能项易投入的感情要比他多一点。最开始知晓他跟自己父亲发生关系的时候,项易有种要发疯的感觉,那种激烈的情绪甚至连在露西·西尔身边的时候都控制不住,所以才导致对方产生怀疑。他也有私下里找过盛寻,跟他争吵了好几次,想让他彻底离开中心区,甚至还冷笑道:“你跟着他难道就以为会有好结果吗?我不可能跟你结婚,他更不可能让你坐第三任太太的位置!”
盛寻的回答很冷淡,“我没有那样想过。”
项易却不相信,他笃定了盛寻是对自己放不开或者存着报复心理才会转而去勾搭自己的父亲。为了劝说盛寻,他不惜又开出“两千万分手费”的条件,但是被拒绝了。
如果看盛寻跟项柏发生关系他只能在心底存疑的话,看到他跟项勤在一起,项易就彻底笃定了盛寻对自己余情未了,而无论是他的父亲和他的弟弟,都是盛寻对他求而不得之后寻找的“替代品”。
基于这点,再加上他无论怎么忍耐还是压抑不住对盛寻的感情,所以在上次被准未婚妻撞破之后,他索性来了一次坦白,并且付出了一些代价,彻底了断了那桩婚事。
他想跟盛寻重新开始。
然而没有想到,等他稍稍清醒了点,站在卧室门口的时候,却听到了这么一段让他难以置信又伤心欲绝的真相。
父亲和弟弟并非他的替身,反而他才是别人的替身?
盛寻自始至终都没有爱过他,同他在一起,只是透过他的影子看着另一个人而已?
项易面色青白,显然受到的打击极重。项勤是个软性子的人,来不及高兴,反而被兄长这副模样弄的有些同情。
项易紧紧盯着盛寻,手指抓着门框,几乎要在木质的门上留下指印,手背筋骨凸显,浑身血色褪得干干净净,只有眼底一片乱红,“你当初跟我在一起,是因为我像阿勤?”
他的出现是盛寻没有预料到的,尽管以前就做过准备,但真到了这一刻,看清男人脸上的崩裂之后,盛寻脑海中还是空白了片刻,才轻轻点点头,“是。”
项勤反而有些不忍了,小声叫道:“寻哥……”
盛寻看着他,语气轻柔,“小勤,你们家的司机应该快到了,你去楼下接一下。”
项勤看了看兄长可怕的脸色,心里有些担忧。盛寻道:“没事,他没有暴力倾向。”项易连性事上那些“凌虐”手段都是因为他的需求才去学来的,本人虽然看着凶,但确实没有跟人动过手。
项勤这才走了出去,但没敢把门完全关上,只轻轻掩住了。
项易仿佛没发现少了一个人,视线只攫住盛寻,咬牙切齿,一字一句地道:“你从来就把我当成替身?当成你爱而不得的替身?”
盛寻面对着他,镇定自若地道:“项易,我不否认我偶尔有这种念头,但并没有贯穿我们交往的全过程,毕竟你跟小勤在性格上并没有丝毫相似,大多时候我都分得清你是你,他是他。”
这句话显然起不到半点安慰作用
', ' ')(',项易的脸色还是呈铁青色,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所以你爱过我吗?”
听着男人用近乎狰狞的语气问出这句话,盛寻多少有些惊讶。项易疯的时候并不多,大多数他都很克制又很高冷,盛寻还是从他跟露西交往的时候才知道他原来还有那么温柔的一面。而这么个利益至上,为了未来能付出自己婚姻的男人,问出这么一句话也足够让盛寻觉得不可思议。
但项易却好像觉得这句话很重要一样,居然一步一步朝盛寻走了过来,眼中的血色越来越重,再次问道:“寻寻,你爱过我吗?”
他太高,又绷紧了身躯,即便穿的不是正装,这种时候压迫力也有些惊人,要是旁人可能都会吓得后退,盛寻却站得很稳。两个人的眼神对上,面对对方眼中的焦灼、痛苦、失望,盛寻本以为自己会觉得快慰,可事实上他的心脏却好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捏了一下,开口时就留了情,“我想过跟你共度一生,是你不要的。”
项易听到这句话,瞳孔微缩,陡然哑声道:“你别骗我!你把我当替身,怎么可能愿意跟我共度一生?”他莫名变得更焦躁,浑身肌肉都在微微抖动。
盛寻道:“我是暗恋小勤,可我从未奢求跟他在一起。”即使包括现在,项勤对他表现出那么浓烈的爱,盛寻还是觉得两个人不太可能在一起,更何况是那个时间段。
“而我们是一类人。”盛寻确实有想过跟项易共度一生,只要这个男人许以他婚姻,甚至不要婚姻也没关系,只要彼此不背叛。他知道项勤迟早有回天空球的一天,但如果那时候他还在跟项易交往,他绝对不会表现出任何异样来,克制心灵,更不会让肉体出轨。
他能做到。
项易喉咙里发出一声短促,“你心里有过我的位置,但现在‘正品’回来了,我们之间……还有可能吗?”
盛寻微微皱起眉头,“西尔小姐才是你最好的选择,你如果愿意回心转意,我可以跟你一起去同她解释清楚,我也可以跟她保证,以后绝不会再跟你有染。”
他每说一句话,项易额头的青筋就暴起得更厉害,突然大声道:“寻寻,我爱你!”
第一次听到这个男人如此直白的告白,盛寻有一瞬间的惊诧。
项易紧紧盯着他,“我不爱她,利用她一辈子才是最混账的决定。我最想要的是你!”
盛寻觉得项易可能真的是疯了。
若是大半年前,这些告白可能真的能感动到他,但现在盛寻却只想给他请一个心理医生给他好好医治一下混乱的脑子。“你说晚了。”
四个字的音量不大,语气也没有任何讥诮或者嘲弄,但却重重砸在项易的心里,居然把他这么大的身躯震得浑身晃了晃,脸色又白了一个度。项易咬紧牙关,兴许是咬得太紧了,齿缝渗出血来,然后慢慢染了一点在嘴唇上。
盛寻看到他这副模样居然也有些心软,正要安慰点什么,他落在桌子上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两个人离餐桌的位置都不太远,视线瞥过去,就能看到屏幕上的来电显示。
陈医生。
比盛寻动作更快的是项易,长臂一伸就把手机抓在了手里,然后滑下了接听键。盛寻难得紧张起来,但没有做出抢夺的动作,而是静静听着陈医生发出的声音。
“盛先生,准备好了吗?方便的话我可以现在上门去取。”
项易即便是接电话也盯着盛寻,他敏锐的察觉出不对劲,“取什么?”
他声线有些不稳,音调比平常要高一点,经过电流的传播,微妙的跟盛寻的声线有那么两三分的相似,以至于陈医生一时没有辨别出来,下意识道:“新鲜精液啊……”
……
电话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切断的,项易掐紧了盛寻的手机,用了极大的力气,屏幕终于抗不过他的力道,随着“啪嗒”一声变得碎裂,裂出了蜘蛛网的纹路。项易盯着盛寻,嘴角也流出一点血丝,已是怒极反笑,“你要取他的精液,给他生孩子?然后再以孩子为筹码,让项家答应你入门?”
盛寻本意并不是这个,但面对眼前的疯子,并没有反驳。
项易气坏了,再次靠近他,一字一句地道:“那么麻烦做什么,跟我做爱给我生啊,我可以跟你结婚,哪怕要我放弃一切!”
字字真心,里面含满了让人忽视不掉的情意。
项易哑声道:“先前是我做错了,所以哪怕你把我当成替身我也不怪你,寻寻,我们重新开始行不行?”
他明明看起来很强大,但当问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却显出浓烈的脆弱感来,带着些努力压抑的疯狂。
盛寻没有心软,冷着脸看着他,徐徐道:“项易,你回头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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