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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勤原本不想让盛寻帮忙,以他的力气,自己一个人就能把项易带进卫生间里面。但项易抗拒得厉害,等盛寻过来挽住他另一条胳膊,他才安分下来,乖乖被两个人搀扶着带了进去。
盛寻全程皱着眉头,松手的时候也没有半点怜惜的意思,项易踉跄地跌落在地板上,项勤不忍的想扶他,盛寻反而道:“你别碰他,小心把你的衣服弄脏了。”
这明显不是对一个不那么熟的人的态度,就算项勤知道盛寻曾经是自己大哥的助理,也知道这种氛围有点不对劲。浴室的灯光是黄色的,光线投射下来,因为项易一直是面对盛寻的姿势,以项勤的角度就只能看到他侧脸的轮廓,脑海中突然冒出一股熟悉的感觉。
很快,他想到了那抹熟悉感来自于哪里。
是那张照片!
被盛寻藏在钱包里那张只有背影和侧脸的模糊照片,上面那个人的侧脸轮廓跟项易几乎一模一样!
寻哥跟他哥……
项勤还没细想下去就听到了一阵水声,原来是盛寻将花洒打开了,还直接将喷头拿了下来对着项易冲洗,不顾他身上还穿着衣物,甚至都没刻意去调整过水温。看到他的动作,项勤本能的觉得不对劲。
盛寻虽然性格看起来很冷淡,但他实际上是个挺有分寸挺有教养的人,“抱歉”和“谢谢”会经常挂在嘴边,除了项柏之外,项勤还没见过他给旁人摆脸色。但现在盛寻的举止明显不一样,已经超过了普通交往界限的范畴,略有点像跟项柏生气时会摆出来的反应。
项勤脑子宕机了片刻才回过神来,连忙道:“寻哥,我来吧。”
项易已经被浇了一头一脸的水,身上的秽物确实被冲刷掉了,但整个人显得颇为狼狈。可即便如此,他的视线也定定地看着盛寻,除了实在抵不过生理反应的时候,其他时间几乎是连眼皮都没眨。
盛寻抿着嘴唇将喷头递给项勤,正要出去,项易突然又叫了起来,“寻寻,别走……”他还想撑坐起来去拉盛寻的手腕,但被盛寻灵活避开了,皱着眉头冷声道:“我不想跟醉鬼对话。”
拉开门走了出来,盛寻的心情却并没有因此而平复,反而从心底蔓延出一股焦躁。他拧紧眉头,想了想还是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拨出一个号码。
电话响了几声后便被接通,项柏的声音带着股入睡前特有的闲散,语气中都带着调笑,“这么晚找我,有什么好事么?”
盛寻听了心情愈发不爽,冷淡生硬地道:“项易在我这!”
项柏听到这句话也似乎并不着急,反而道:“他离成年已经很多年了,早已不是做了什么事要找家长的年纪,寻寻,你是想让我做什么?”
盛寻道:“叫你家的司机来把他接回去!”
“他怎么了?喝醉了?行动不能自理?”
盛寻闭了闭眼,终究没有忍住,问道:“到底怎么回事?你不是都在给他善后了吗?为此不惜装成柔情蜜意的样子带我去旅行,怎么?西尔家对这个解释不满意?”
项柏调笑道:“确实不满意,可能需要我们直接结婚才能打消他们家的疑虑。”
盛寻皱紧了眉头。
虽然不是视频电话,项柏却仿佛看见了盛寻这副表情,在那头笑了起来,“我开玩笑的,事实上西尔家并不在乎这件事,或者说,露西小姐不在乎,尽管她有点难受还是去住了一段时间的医院。”
盛寻无法理解,“那为什么婚事还是取消了?”
项柏徐徐反问:“你说呢?”
盛寻抓紧了手机,多少有些错愕。婚事不是西尔家取消的,那就只能是项易取消的。可他不是处心积虑的想要做西尔家的乘龙快婿吗?西尔家无论是财富还是权利,在婚后都能给予项易最大的支持,只要结了婚,项易就能走上自己梦寐以求的巅峰之路,未来的落点可能要比他父亲还要厉害。虽然以他个人的能力未必不能到达,但所要花费的精力绝对要多出几百上千倍,哪里像现在这样,只需要付出自己的婚姻,就能得到一条捷径。
而且老实说,露西·西尔除了身体不大好之外,其他方面都很优秀,她是个美人,性格又非常好,没有半点大小姐的骄纵,项易配她并不委屈,反而是高攀了。
盛寻还是有些难以置信,他记得那天他们拥抱在一起的事被露西窥见后,项易第一句话便是“你听我给你解释”,明显是要挽回对方的信任,怎么又变成是他要取消婚事了?
“他发什么疯?”
项柏冷笑了一声,“他不仅坚持要取消婚事,不等我惩罚他,他就自请要去夜天星做项目,算是自我放逐,没有七八年的时间都难以调任回来,毕竟那里很难做出成绩。就算他是我的亲生儿子,没有成绩的话,我也难把他召回来。”
盛寻听到这段话,脑海里冒出“他果然是疯了”的念头来。不熟悉项易的人可能不知道,但他跟项易交往了近三年,中间差不多日夜都在一起,当然清楚这个男人到底有多么大的野心,性格中天生就带着偏执,认定的目标不达到誓不罢
', ' ')('休,这种临门一脚却突然反悔的事,着实不是他的性格。
“至于他为什么发疯,你心里不清楚么?”
盛寻冷声道:“我没给过他任何暗示。”他宁愿相信项易是疯了,也不愿意认为他这么做的缘由出自于自己。在他看来,两个人交往的时候情事确实很愉快,相处也算得上舒服,不然不会让他产生“这样过一辈子也可以”的念头。但他没感觉到项易对自己产生过深刻的爱恋,就像自己对待项易也没有很深的喜欢一样。
而且当初要攀附西尔家的时候,不是也毫不犹豫就跑去接近了么?
项柏道:“你们分手,你直接用分手金买下之前同居的房子,这种行为像不像是旧情未了?”
盛寻有些羞恼,“我买房子不是因为这种理由。”
项柏笑了笑,显然不想跟他争辩,只是道:“如果你能把他劝得回心转意,我可以给你一些报酬。”
盛寻简直想骂人,下一秒就利落的把电话切断了。
把手机扔到一边,盛寻听到项易在呕吐的声音,他走过去但项勤没让他进去,折腾了大半个小时之后,里面的水声才停了,项勤道:“寻哥,我帮我哥洗好了,你这里有合适的衣服给他穿一下吗?如果没有的话……”
盛寻道:“我去找。”
即使听到那句话已经过了大半个小时,盛寻的心里还是没有得到平静。他走进自己的衣帽间,打开弃置许久的一个衣柜,捞了一套睡衣出来送进了卫生间里。
项易被扒光了,酒醉让他昏睡了过去,浑身上下湿淋淋的,项勤没用盛寻的毛巾,而是用项易脱掉的湿衣服卷在一起给他擦拭身上的水渍。名牌衬衫并不吸水,擦拭过的地方依然残留着明显的水痕,盛寻扫了一眼,摘下自己的浴巾丢了过去,“用这个吧。”
项勤手忙脚乱的接了过去,盯着盛寻看。盛寻别开头,“我还有新的,明天换新的。”
项勤努力压下心底的异样,认真把项易擦拭干净了,然后用浴巾围在他腰间,“寻哥,把衣服给我吧,我帮我哥穿上。”
“嗯。”
项勤盯着盛寻离开的背影,心脏跟被挠了几下一样,有许多问题想问,但现在都不是好的时机。他伸手把盛寻放着的衣物拿了起来,本来做好了会小了的准备,毕竟盛寻比他们都小了一个号,即便他最大的衣服穿在他们身上肯定也会很紧绷,却没有想到抖开放在顶上的那件睡衣,才发现尺码居然符合项易穿的型号。
项勤懵了一下,下意识在衣料上抓了抓,然后就发现这并不是一件新衣服。
旧睡衣,不知道被谁穿过的。
是父亲吗?
脑海中率先给自己找了个借口,但很快项勤就知道这个借口站不住脚。不止是因为盛寻亲口否认过,而是因为项柏是那种极其有身为项家人的荣誉那种人,他这辈子都喜欢那栋如同古堡一样的项家别墅,除非出差或者外出旅游,否则的话他一定不会外宿。在项勤的印象中,父亲除了工作外的外宿次数屈指可数,而盛寻摆在洗漱台上单独的那一支牙刷也可以说明,项柏是不会在这里留宿的。
那这件旧睡衣到底是谁的?
心乱如麻的给兄长套好了上衣,拿起内裤的时候项勤的心态就有些崩了。内裤也明显不是新的,尺码居然也非常契合。他知道盛寻的行事风格,不太可能把旧内裤给一个不那么熟的人穿,而他连解释都没有一句,是不是说明……
这些旧物根本就是项易自己的?
为什么他喝醉了会跑来盛寻的门口?为什么还揣着认为能打开他家大门的钥匙?为什么用那样的语气叫“寻寻”?为什么盛寻的家里会有他的旧衣物?
项勤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一边却还是在给兄长套上衣物,脑海里突然冒出盛寻储物柜里的那只牙杯,项勤有种呼吸都要不畅的感觉。
他几乎可以笃定,他的哥哥跟盛寻之间有一段过去,甚至有可能是交往过!
这个猜测让他有种晴天霹雳的感觉,而更让他凌乱的是另一个猜测。
他们父子三人长相相似,如果盛寻跟项易有一段深刻旧情的话,他后来跟父亲又跟自己发生了关系,这种关系的发展是快速又激烈的,比一般的发展要迅速得多,是否有他们跟项易很像而且有血缘关系的原因在里面?
甚至可以更明白一点。
盛寻是不是把他当成了哥哥的替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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